青石板铺就的演武场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光泽,昨夜一场冷雨洗去了深褐色的血痂,却冲不散空气里若有若无的铁锈味。李狗蛋盘膝坐在杂役区小屋的破木板床上,赤裸的上身新生的皮肤泛着玉石般的微光,与尚未消退的焦黑疤痕交织成诡异的纹路。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胸腔深处传来撕裂般的隐痛——那是昨日强行催动《混元功》化解蚀灵散阴毒,牵动了与赵无极死斗留下的暗伤。
“狗蛋哥,该走了!”王铁柱捧着叠洗得白的粗布衣裳,小心翼翼推门进来,胖脸上满是紧张,“四强抽签的时辰快到了!执法堂那边传话,若迟到便视为弃权!”他身后,二哈焦躁地用爪子刨着地面,喉咙里出呜呜的低鸣,琥珀色的竖瞳警惕地扫视着窗外,仿佛阴影里还藏着张龙淬毒的目光。
李狗蛋睁开眼,瞳孔深处一点淡金色的核心流转,缠绕着细微的蓝白电弧。他内视丹田,那汪粘稠的液态灵潭缓缓旋转,蕴藏的雷火气息比昨日凝练了一丝,但潭水边缘依旧带着挥之不散的滞涩感——蚀灵散的阴毒如同跗骨之蛆,即便被《混元功》强行炼化驱散了大半,残余的阻滞依旧如细沙淤塞河道,让灵力运转比平日艰涩三分。
“慌什么。”李狗蛋扯了扯嘴角,牵扯到脸颊一道尚未愈合的裂口,渗出一丝金红色的血珠。他接过衣裳套上,粗粝的布料摩擦着新生肌肤,带来细微的刺痒。“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懂不?”这话像是说给王铁柱听,又像是说给自己。
当李狗蛋在二哈的护卫和王铁柱亦步亦趋的跟随下踏入演武场时,数千道目光如同实质的针,瞬间扎了过来。敬畏、嫉妒、恐惧、赤裸裸的幸灾乐祸……种种情绪混杂在死寂的空气中。他无视了那些针扎般的视线,目光扫向高耸的抽签玉璧。
另外三位四强早已伫立场中。
东侧,一名身材魁梧如铁塔的汉子,双臂肌肉虬结如老树盘根,裸露的胸膛上交叉着数道深可见骨的爪痕,皮肉外翻,隐隐透出黑气。他呼吸粗重,每一次吸气都牵动伤口,渗出粘稠的黑血——正是以“疯虎”着称的体修陈狂,昨日半决赛与“毒爪”孙邈血拼两个时辰,以重伤代价撕开了对方的喉咙,此刻全靠一股凶悍之气强撑,脚下青砖已被他伤口滴落的黑血洇湿一小片。
西侧,一名身着水蓝色长裙的女子,面如金纸,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她周身散着微弱的水汽,但仔细看去,那水汽中竟夹杂着丝丝冰晶碎屑。她是“冰魄”韩月,昨日险胜火属性对手,却被对方临死反扑的“焚心火劲”侵入经脉,此刻正调动全身灵力压制,娇躯微微颤抖,脚下凝结出一圈薄薄的白霜,寒意刺骨。
最后一位,则让李狗蛋的瞳孔微微收缩。白衣胜雪,身姿挺拔,正是本届大比公认的夺冠大热门——林风!他负手而立,神色淡然,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淡青色气流,衣袂无风自动。与另外两人的惨状相比,他气息平稳悠长,仿佛昨日那场摧枯拉朽、十招内碾压对手的胜利,不过是随手拂去一粒微尘,连衣角都未曾沾染半分尘埃。他目光平静地扫过陈狂和韩月,只在李狗蛋身上略微停顿了一瞬,随即移开,那眼神,如同俯瞰尘埃。
“肃静!”高台上,执法堂长老威严的声音压下所有窃窃私语。一位白长老缓步走到巨大的抽签玉璧前,手中捧着一个寒玉匣,匣内四枚闪烁着不同灵光的玉牌静静悬浮。“四强抽签,决定半决赛对阵!玉牌成对,同光同色者即为对手!”
玉璧光华流转,四道色彩各异的光柱冲天而起!
代表林风的白光率先亮起,纯净而凌厉,直刺苍穹!紧接着,代表陈狂的土黄色光芒亮起,厚重却带着不稳的波动;韩月的冰蓝色光芒次第亮起,清冷中夹杂着紊乱的炽红气息;最后,代表李狗蛋的灰扑扑光芒——混杂着锻体五重的淡金与雷火灵力的蓝白——才慢吞吞地升腾起来,如同混浊的泥水,与其他三道璀璨光柱格格不入。
全场屏息!
玉璧嗡鸣,光芒开始急交错变幻!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定!”白长老一声低喝!
光芒瞬间定格!
林风的白光,赫然与韩月的冰蓝纠缠在一起!而陈狂的土黄光芒,则与李狗蛋那灰扑扑的光柱紧紧相连!
“半决赛第一场,林风,对阵韩月!”
“半决赛第二场,陈狂,对阵李玄真!”
“哗——!”结果一出,全场瞬间炸开了锅!
“林风师兄对韩月师姐?这下韩师姐悬了!”
“陈狂那疯子对李玄真?!哈哈,有好戏看了!陈狂那伤势,怕是一碰就倒!”
“嘿,我看未必!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陈狂那身横练功夫,临死反扑也能撕下那杂役一层皮!”
“呸!什么横练功夫!中了孙邈的‘腐骨爪毒’,能站住就不错了!我看李玄真那野狗才是走了狗屎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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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论声如同沸水,喧嚣刺耳。王铁柱紧张地攥紧了拳头,担忧地看向李狗蛋。二哈也伏低身体,喉咙里出威胁的低吼,对着陈狂的方向龇牙。
“半决赛第一场,林风,对阵韩月!双方登台!”裁判的声音响起。
韩月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经脉中翻腾的焚心火劲,面如寒霜,一步步走向擂台。每一步,脚下的霜痕都厚了一分。
林风身形微动,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道白色残影掠过,他已如一片毫无重量的羽毛,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擂台中央,纤尘不染。
没有废话,没有试探。
“请。”林风淡淡开口,甚至没有做出起手式。
韩月眼神一凝,知道对方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她贝齿紧咬,体内冰寒灵力不顾焚心火劲的反噬疯狂爆!玉手结印,擂台上空温度骤降,无数冰晶凭空凝结,化作数十柄锋锐的冰棱尖锥!
“玄冰刺!去!”她娇叱一声,冰锥撕裂空气,带着刺骨寒意,铺天盖地射向林风!
面对这足以洞穿精钢的冰棱风暴,林风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只是随意地抬起右手,对着前方轻轻一拂!
呜——!
一道肉眼可见的淡青色巨大风刃凭空生成,如同死神的镰刀,无声无息地横扫而出!
嗤嗤嗤嗤——!
密集如雨的冰锥撞上那看似轻柔的风刃,竟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爆裂!冰屑四溅,瞬间被狂涌的风流卷成齑粉!风刃去势不减,快如闪电,瞬间劈至韩月身前!
韩月瞳孔骤缩,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撞在护体灵光上!
“噗!”护体灵光如同纸糊般破碎,韩月如遭重锤,喷出一大口夹杂着冰晶与火气的鲜血,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砸在擂台边缘的防护光罩上,软软滑落,直接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