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哗啦——”
窗框和糊着的破油纸碎裂、飞溅。
我弯腰从破洞中跃入仓库,落地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带倒了墙边一个落满灰尘的空罐。
罐子“哐啷”一声滚倒在地,刺耳的声响在沉默的仓库里噼里啪啦。
仓库里的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高大的绑匪猛地转过身,布满血丝的双眼惊愕而暴怒地锁定在闯入的不之客身上。
当看清我身上那件八重堂标志性工作服后,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起来,眼中最后一丝理智彻底被疯狂吞噬:“八重堂的走狗?!又是你们!你们这些帮凶!都该死!”
走狗?帮凶?不是吧大哥……
而椅子上被捆绑的戒茶,涣散的眼神在看到我的爆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又被更深的恐惧淹没,出“呜呜”声。
我无法忽视自己狂跳的心脏,但也只能强迫自己站直身体,直面那个危险的男人。
我张开双臂,挡在戒茶和铁锤之间,声音因为紧张和用力而嘶哑变形,却异常清晰:“住手,放下锤子。她只是一个写故事的人,书里的角色……没错,作者是有问题,作者不应该把自己的个人感情……倾注太多,不应该……刻板印象。”说着,我边试探对方的脸色,“老鼠先生是好人,不该被随便定义,老鼠先生对你的意义重大。我知道,或许老鼠先生是……是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呢。
我试图用最直白的话语去唤醒对方一丝可能的理智,甚至搬出了自己内心深处对创作的一丝理解,尽管此刻说出来,连我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倾注感情?”绑匪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话,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出“嗬嗬”的怪笑,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放屁!这个女人她就是看不起老鼠先生!老鼠先生是真的!它的痛苦是真的!我的痛苦也是真的!都是她!都是这个恶毒的女人!”
他指向戒茶,声音拔高,尖利刺耳,“她亲口说的!在书的后面!她说老鼠一定会死!还说它是世界上最肮脏、最恶心的东西!就该被碾死!像碾死臭虫一样!”
“不是的!戒茶老师她……”我急切地想要辩解,试图安抚,“或许能改变呢……”
“闭嘴!你这个帮凶!”绑匪粗暴地打断她,血红的双眼燃烧着纯粹的毁灭欲,“你们都一样!都看不起老鼠!看不起我!都该死!”
他不再废话,喉咙里出一声非人的咆哮,沉重的铁锤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啸音,不再砸向墙壁,而是朝着挡在戒茶身前的我,当头狠狠砸下。
他要先碾碎这个碍事的。
来不及多想,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身体猛地向侧面扑倒。
幸好挥动铁锤时的度不快。
“砰!”
一声闷响。
沉重的锤头带着千钧之力,没有砸到我的身上,却砸到了墙上,碎裂成一大块的砖瓦却狠狠地砸在了我仓促抬起的左臂上。
好痛!好痛!
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直接烫穿骨头。我甚至听到了自己臂骨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轻微“咔嚓”声。
“呃……”我痛得几乎无法呼吸,想把压在胳膊上的砖块推开,却使不上一点力气,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胳膊钻心的疼痛。
视野模糊着,只能看到那个恶魔般的身影,拖着那柄铁锤,一步,一步,带着残忍的狞笑,再次逼近。
锤头在地上拖行,出令人头皮麻的刮擦声。
“碍事的小虫子……先碾死你!”绑匪的声音如同地狱的丧钟。
“你,又怎么能轻视,小虫子呢……口口声声说爱着不被爱的老鼠,但是……虫子又何尝被人喜欢……你不去改变大家对老鼠的看法,还要一味解决掉别人的想法……你这样,老鼠先生也不会……”
我已经痛到胡言乱语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再说什么。
但是不管了,能拖一会儿时间就拖。
“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对老鼠…先生这么痴情呢。”
“呸!你不配知道!”
完了……
连正常沟通都无法完成。
我绝望地用右手死死捂住剧痛的左臂,不断后退,指缝间全是温热的粘稠。
他拽起我的衣领,难以想象的巨大冲击力让我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旁边甩去,“咚”的一声重重撞在身后腐朽的墙壁上。
眼前阵阵黑,“老鼠先生是帮助过你什么吗?它这么伟大?”
“哼,不要再狡辩了!到地狱忏悔吧!”
“鹿!野!院!平!藏!!!”我闭眼大喊。
就在这千钧一的死亡时刻。
“轰——!”
仓库那扇紧闭又腐朽的木门,如同被攻城锤正面击中,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