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昏迷了。
这是种神奇的脱离感。
我能感觉到周围的变化,可眼睛始终睁不开,并且疼痛伴随着时断时续的意识。
难怪这几天老是不太舒服。
原来是烧了啊……
脑袋上的冷毛巾不知道是谁给我贴上的,我只感觉很困,很想睡觉。眼睛睁不开,感觉不出一点光线。
“喝点吧。”不知道是谁扶住了我的脑袋,将一碗热水凑到我的唇边。
八重堂里没有这种紧急退烧药,所以他也没有办法。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去接冷水,试图让我滚烫的体温降下去一些。
“嗯……”我想躲开,一点也不想喝水。
只想睡觉。
喂了几滴没喂进去的三郎有些挫败,但是他没有放弃。在经历多次冷水擦拭后。
好像,是有效的。
然而,这份安宁并未持续太久。
睡到后半夜,我被一阵熟悉的、深入骨髓的锐痛惊醒。脑袋头晕胀。
左肩伤口反复作,是一种持续灼烧的钝痛,仿佛有烧红的铁块紧紧烙在骨缝里。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那片筋肉,带来一阵细密的抽痛。
这伤,是上次和鹿野院一起追查那个绑架戒茶的疯子时留下的。
原本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痂,勉强能活动了。
可自从救了三郎,那次还故意让自己的左肩再次出血,加上最近几天顶着这连绵的阴雨在稻妻城里东奔西跑——雨水捂在衣服下,我又总是忙得忘记及时更换。
此刻,寒意像是无数细小的冰,穿透薄被,直直刺进骨头缝里。
意识沉沉浮浮,在昏沉与片刻的清醒之间痛苦地沉沦。
昏沉时,耳边是哗啦啦的雨声。偶尔挣扎着清醒,那雨声便化作了惊涛拍岸的轰鸣,还有……拉尔夏那双徒劳伸出的手……
“不……”一声模糊的呓语,我无意识地呢喃着,我忍不住蜷缩起来,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抖,薄被肩上滑落
冷汗顷刻间就浸透了单薄的里衣,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唔……”
好冷,好难受,我是谁……
这是在哪里……
怎么又痛又想睡……
熟悉的气息靠近了。
不是炉火的热意,而是属于毛茸茸的滚烫的体温,像冬日里晒过太阳的毛毯。
“苦荼小姐……”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咫尺之遥响起,带着睡意初醒的朦胧,但更多的是清晰可辨的担忧和紧张,“你…在抖。很难受吗?”
那声音离得太近了,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我的后颈。覆在我手背上的那只手掌,并没有移开。
反而微微收拢,更紧地包裹住我的手指,掌心源源不断的热量坚定地传递过来。
沉默在黑暗里蔓延了几秒,只有屋外渐渐变大的雨声和我压抑且不稳的呼吸声。
“是…旧伤复了吗?”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沙哑的声音质感,在深夜是如此平和。
不是询问,而是陈述。他的手掌轻轻覆在我的伤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