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因这个目光痛哭流涕。曾厌恶过丶憎恨过,又变得痴重丶如梦如醉。
这眉眼也浮现过温柔,无奈,和轻轻一笑的宠溺。
我不甘心。
指尖死死扣紧,指甲嵌入掌心,我咬着牙,几乎想把这股血气强行压回心里去。
我从不贪这些功名利禄,只是想知晓,他到底是如何看待我的。
“那你呢?”我开口,声音发颤,“你也认定我在撒谎?你曾说的话呢?”
我擡起胳膊,指节发抖,质问他,“那些话,都不作数了吗?”
李昀沉默不语。
气哑在喉咙里,我嘶哑着丶声堵气噎,是竭尽全力还是无法得到承认後的痛苦和悲凉:“你不信我。”
李昀在对着我时总是如此。
沉静寡言,好像没什麽好对我说的。
我曾以为,那是他性子淡,不喜言辞。是年少便身居高位养出的冷肃,喜怒都藏在骨子里。
可直到此刻我才明白,那不过是我自欺的借口罢了。
他不是沉默寡言,只是不愿意对我开口。
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
就像那人方才问他的问题,他答得那样轻巧坦然。
他对我,从未动心。
李昀盯着我脸上翻涌不定的神色,神情有了变化,像是下定某种决心,索性冷声道:“卫泉,是我派人去寻的,也是我亲自将他接回,然後交给心腹,送回卫府。”
他语气克制冷静,却像利刃剖开我胸口,直白得叫人无处躲藏。
“我之所以没去送他,是因为我得留在京中,稳住你。”
话音未落,满室静止。
我愣愣地看着他,一时听不进,也不敢信。
“所以,这些日子,你都是在演戏?”喉头发紧,声音干得像火烧,“你从来没有动过心?你靠近我,为的是探我底细,是为了那封信,是为了水师归太子……”
我猛地擡头盯住他,几乎是吼出来,“可这也用得着羽林大将军亲自卖身吗?!”
这一瞬,李昀的眉心骤然拧紧,眼底像有一道裂纹,险些没忍住情绪。
可他终究还是压了下去,隐入眼底,好似不屑于与我辩驳。
我被他这沉默刺得更狠,胸腔如巨锤砸过,怒意与悲恸齐涌。
我倏然起身,向前逼近一步,想要继续质问个清楚。
可眼前突地一道白光劈下,紧接着又一片不见五指的漆黑。
我身子踉跄,整个人被抽空,太阳xue里仿佛有千万只虫在撕咬。
“小山!”
李昀猛然伸臂,将我牢牢扣进怀中。那臂膀素来沉稳,此刻如铁箍般紧,连唤我名字的声音都透着压不住的力道,再不是往日那般拈轻怕重丶虚与委蛇。
我站不稳,手本能擡起,死死揪住他腰侧的衣袍,仿若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他的眉眼在我眼中模糊成一团,呼吸就在耳边,却像隔了一层浓雾。
重喘几口气,直到眼前的光影重新聚拢,我方才看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