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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第1页）

第3章

特殊案件调查队的办公区内，空气因连续的高强度工作而显得凝重。日光灯发出低沉的嗡鸣，与密集的键盘敲击声丶压低音量的通话声混杂在一起。调查并未因一位专家的到来而停顿，反而因为出现了新的技术线索而更加繁忙。

顾遥并没有一直待在林笙身边。作为队长，她需要掌控全局。此刻，她正站在办公室中央的白板前，上面贴满了“老裁缝案”现场照片丶物证清单和初步的尸检报告。几名队员围在她身边，轮流汇报进展。

“头儿，老人社会关系排查完毕，”队员老王递上一份报告，“背景非常干净，独居，与邻里交往很少，没有经济纠纷或明显的仇家。”

“通讯记录呢？”顾遥问，目光扫过白板上老人手机的通话列表，最後停留在那条打给虚拟号码的记录上。

“虚拟号码的注册地是海外，无法追查。技术队正在尝试做更深入的数据溯源，但希望不大。”另一名队员回答。

顾遥的指尖在那条记录上点了点，这是目前最明确的异常点。她目光转向法医报告：“尸检补充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负责对接的法医助理立刻接口，“确切的死因仍是急性心源性衰竭，但同时在死者脑脊液中检测到几种神经递质代谢物的异常比例，非常罕见，不符合任何已知疾病模型。法医那边的结论是‘死因明确，但诱因成谜’。”

神经递质异常。这个词让顾遥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会议室玻璃隔断後的那个身影。

林笙并没有闲着。她独自占据着会议桌的一角，那个印着卡通星球图案的双肩背包敞开着，露出里面令人眼花缭乱的精密设备和线缆。她戴着那副黑框眼镜，完全沉浸在几个屏幕的数据流中，指尖在键盘和触控板上飞快移动，偶尔停下来，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麽，神情专注得仿佛隔绝了外界一切声响。她正在将技术队提供的现场环境数据丶手机芯片的脉冲残留数据与她自己的数据库进行交叉比对。

顾遥处理完手头的几条线索，才端着一杯水，自然地走进会议室，拉开椅子在林笙斜对面坐下，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地观察着。

过了一会儿，林笙似乎告一段落，她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眉心，这才注意到顾遥的存在。

“有发现？”顾遥将另一杯没动过的水推到她面前。

“嗯，很重要的关联。”林笙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语速很快，带着技术人员的直接，“我对比了通话发生时基站的信号记录和手机内部时钟标记的脉冲注入时间点，完全重合。可以确定，那个电话是载体，有人利用这次通话，远程注入了一道高能脉冲。”

这个结论与顾遥之前的猜测吻合。她点点头：“能反向追踪脉冲来源吗？”

林笙摇了摇头，表情有些挫败：“对方做得非常干净。脉冲是单向注入，没有回传链路，基站日志里也只有这次异常记录，源头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线索似乎又断了。

顾遥沉默片刻，忽然换了一个角度：“如果，脉冲的目标不是手机，而是人……这种强度的能量，直接作用于人体，会有什麽效果？”

林笙的脸色微微白了一下，她似乎极快地瞥了一眼旁边会议室白板上贴着的老人现场照片，低声道：“没有经过特定受体或界面缓冲，直接暴露在这种强度的特定频段脉冲下……可能会对中枢神经系统造成不可逆的干扰甚至损伤。严重的话，足以瞬间disrupt（扰乱）生命体征，造成……猝死。”

这个结论，让会议室的温度仿佛又下降了几度。一种冷酷的丶技术化的谋杀手段。

就在这时，顾遥的加密终端震动了一下。她看了一眼，是技术队小陈发来的紧急消息：

「头儿！紧急情况！我们刚接到交通部门通报，两个小时前，西郊发生一起严重车祸，死者是市医学院的一位神经生物学退休教授。车祸现场……残留的能量频谱特征，和我们正在调查的‘老裁缝案’现场检测到的异常脉冲残留，高度相似！」

顾遥猛地擡起头，将终端屏幕转向林笙：“第二个受害者。同样的手段。”

林笙看着屏幕上的信息，瞳孔骤然收缩，拿着加密终端的手指关节瞬间绷紧，血色从脸颊迅速褪去。她放在键盘上的另一只手无意识地蜷缩起来，细微地颤抖着，仿佛触碰到了某种极其可怖的事实。

她猛地擡起头，望向顾遥，嘴唇翕动了几下，却没能立刻发出声音。那双清澈的浅褐色眼睛里，之前的专注和兴奋被一种混杂着震惊丶难以置信，甚至是一丝深藏恐惧的复杂情绪所取代。她似乎急速地思考着什麽，视线没有焦点地虚悬在空中几秒。

“……同样的能量特征……”她的声音很低，几乎像是自言自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间隔时间这麽短……目标还是神经学教授……”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紧蹙的眉头和骤然沉重的呼吸，已经将她内心的推断清晰地传递了出来——这绝不是孤立事件。连续的丶精准针对特定背景人员的袭击，背後所图必然极大，且行动正在加速。

顾遥没有催促，只是冷静地观察着她每一丝情绪变化。林笙的这种反应，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强烈的佐证。

几秒钟後，林笙似乎强行压下了翻涌的情绪。她深吸一口气，再看向顾遥时，眼神里多了几分决绝和紧迫感。

“顾队长，”她的声音恢复了稳定，但语速快了许多，“我们需要立刻去现场！第二次暴露，残留的信号特征可能更清晰，但也可能消散得更快！”

她的提议完全基于专业判断，但那份急于求证的神情，透露出她迫切想要抓住线索丶阻止事态恶化的强烈意愿。

顾遥站起身，目光锐利如刀：“走。”

她没有多问，林笙未言明的恐惧和推断，与她自己的判断不谋而合。两人一前一後快步冲出会议室，之前的静默博弈在突如其来的新危机面前暂时搁置，一种无形的丶基于共同面对威胁的紧迫感，将她们紧密地捆绑在了一起。调查的齿轮，因为第二个受害者的出现，开始加速转动，驶向更深的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