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皇上特许您今日不用去上朝,现在朝会已经散了,皇上正在书房等着您呢。”
齐询定了定神,伸手洗了两把脸。他正准备用盐水漱口,动作忽地顿住:“昨天早上是谁往我的包袱里塞了两根蜡烛?”
小顺子神色一顿:“包袱是福瑞公公帮殿下收拾的,那蜡烛也许是他放的吧。”
昨夜钦天监的蜡烛将将燃尽,小顺子就来了,新蜡烛还是小顺子帮他换上的。没过多久,火灾就发生了,他很难不多想。
“宫里什麽时候用过那样的蜡烛,福瑞是从何处得来的?”
小顺子脸上一片茫然之色:“宫里的用物都是公公去内务府支取的,殿下如果怀疑,可以去看支领簿册,奴才当时确实没有注意到样式的问题。”
看他满脸无辜的样子,齐询将信将疑,没有再说话。
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小顺子是福瑞最得意的徒弟,他应该相信小顺子才是。
在小顺子的服侍下,齐询穿好衣服就出门了。小顺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眉间展露出一抹焦急的神色。
到底令仪什麽时候才能让他跟齐询说实话,而齐询又会是什麽反应呢?
御书房内静得仿佛只能听见滴漏的声音,齐询弯身请了安,齐烜便把刑部的火灾现场记录递给了他:“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齐询从头到尾翻阅了一遍,在看到福瑞的验尸记录时,眼睛涨得酸痛,赶紧转开了目光:“是人为纵火,桌子是起火点,残留的暗红色物质就是案子的关键。”
“朕听皇後说,你昨晚歇在钦天监了。起火的时候,你在哪里?”
齐烜这句话,分明是在怀疑齐询了。
齐询掩去眼中的伤痛之色,语气云淡风轻,像是毫不在意一般:“有人在外窥探,儿臣去追他了。”
“有人给你作证吗?”
齐询神色一黯:“只有儿臣宫里的小顺子。请父皇相信儿臣,福瑞就死在这场火灾中,儿臣是最不愿见到这种惨剧的。”
齐烜眸中精光一闪而过:“朕处罚了当值的侍卫,他们说当时小顺子带了酒菜给他们,你知道这是怎麽回事吗?”
齐询猛地擡起头望向父亲:“儿臣属实不知。钦天监起火,儿臣能得到什麽好处?”
齐烜微微一笑,垂下了眼眸:”朕知道你想自证清白,可是保险起见,这事你不能再插手了。至于福瑞,你节哀顺变吧。”
齐询黯淡下去的眼神在听到他下一句话时又燃起了光芒:“这件事先不提,一月之期就要到了,上次钦天监盗窃的案子你查出来了吗?”
齐询已命人从程家石狮子下取回档案,恭声道:“儿臣想请苏沅苏大人来与儿臣对质。”
齐烜挑眉看着儿子笃定的模样,震惊中带着一丝赞许。他剑指苏家,身後是万丈悬崖。万一失败,他便不能翻身。
当苏沅踏进御书房时,嘴角的嘲弄都不屑于藏了。行过礼,他便转头看向齐询,一脸“我看你能玩出什麽花样”的神情。
“二十三年前,端敬贵妃有孕,苏家便开始构陷儿臣的计划。苏沅大人用天象迷惑皇上,苏澄大人则扣下了各地向朝廷请求赈灾的折子,准备在儿臣出生後一齐递上。”
齐烜瞪大了眼睛,眸中充满震惊之色。他一瞥苏沅,见对方也藏不住眼底的惊讶,便一言不发,静静等待齐询的下文。
齐询奉上证物:“在历代天象记录中,白昼可见客星的记录均在三月到十一月间,苏大人是怎麽在我出生那年的一月十日观测到‘客星出东方’这种异象的?”
苏沅神色微动:“当时不只臣见到了这种现象,别人也都看到了。希望殿下明白,之前没有,不代表不会出现。”
齐询接着道:“客星需与太阳保持足够宿度才能在白昼可见,不然就会被日光淹没。但按你记录推算,当日客星距离太阳非常近,大人作何解释?”
苏沅额头冷汗直冒,正欲开口,一眼看到齐询拿出的胭脂盒子,顿时面如死灰。
齐询缓缓道:“其他人看到的并不是这种天象,而是大人刻意在仪器上涂抹铅粉制造出的错觉。大人的庶母就是因为知晓了这个秘密,才会被灭口的。”
苏沅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齐烜冷冷地看着他,又转过脸望向齐询:“这件事已经查明了,那麽苏澄扣下折子又是怎麽一回事?”
齐询微微一笑,拱手啓奏:“请父皇提审黑虎山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