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这样的狠话,元老才窝窝囊囊地离开了。
“真是令人不快的话语,要不要我帮你把他杀了?”长夜月的身影出现在窗前的坐榻上,她悠闲地摸了摸水母。
“长夜动手,你放心。”
“来找我做什麽?”
赫卡忒不搭理她的话,只是低头处理着自己面前的羊皮卷。
少女轻笑一声,打开了自己脚边的伞。
一层层的潮水弥漫上窗户和家具,淹没了这间房中所有没有生命的物件,在长夜月的指示下,它们化为潮水的一部分消失在脚下的沼泽中。
“你要死了。”
长夜月如此说,她漫不经心地看着赫卡忒。
白袍的少年和此间灰暗的环境形成了强烈对比,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柔光,像是被糊了十层滤镜一样,但依旧无可避免的染上了一丝灰色。
长夜月转动着伞柄,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少年并没有表情变化的脸。
要是三月在,她肯定会说:“场图直出。”
“那些灰烬与种子如此告诉我:你的计划里,没有你自己。”
忆域中的涟漪轻轻地荡起来,其中的忆质不安地骚动。
细小的声音像是玻璃碎片,放射出了秾丽的光,少年那张面无表情脸被映照着,像是带了一层看不出表情的琉璃面具。
“它们在哭泣。”
长夜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它将触须搭在少女的肩上,姿态全然一派天真。
“非常,非常悲伤的哭泣。”
水母轻盈地开合着身体,悬浮在两人之间。
“作为它们的造物主,或者说是‘母亲’,它们能感受到你的决心。”
长夜月叹了一口气,“看来我又要失去一个合作者了,真可惜。”
她是真的可惜,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这样配合的合作者。
“算是吧。”
赫卡忒没打算瞒住她。
这也没什麽好瞒住的,作为【翁法罗斯】死去已经是最体面的方法了。
在面对这样的困境时,不付出些什麽就得到一切简直是在做梦。
他伸手摸到那张琉璃面具,亲手将其剥下,露出了完美到千篇一律的面容。
少女摇摇头,“那这样的话,我这里可就不欢迎你咯。”
赫卡忒擡眸。
他似乎完全不想管脚下正在沸腾的忆质,肢体动作很是放松。
一座倒转的塔破开了忆域原本灰暗的环境,尖锐的塔尖洁白无瑕,像是用最灿烂的阳光制成一般,它洞穿过黑色的潮水,轻而易举地破坏了她设置在这片忆域周围的保护。
长夜月的瞳孔陡然收缩成一点,指尖用力,那把黑色的伞撑开,在忆域中掀起惊天巨浪,试图阻拦住那座尖塔。
少年站在那片被洞穿的忆域中,他张开双臂,迎接着迎面而来的塔尖和伴随着它而来的光芒,身形几乎融化那几乎刺瞎人眼的白耀中。
“哇哦————”
长夜开心地上下漂浮,“好壮观!”
“呵,这算是撕破脸了吗?”
忆质重归平静,回应着少女的只有长夜的笑声。
“喜欢,喜欢!再来一次!”
***
“呀,你来啦。”
昔涟含笑擡头,粉色头发随着动作垂落颈侧,她正准备和来人分享,手中的故事书才刚刚翻到开头就被搁下。
赫卡忒正欲开口说话。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