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池雁。
你不爱我了吗?
理应早就睡着的顾池雁却没有睡着。
顾望春的话宛若一把尖刀,爬山涉水丶气势磅礴刺向他的心,又在甫一碰上那皮肤,急急转了个弯,眼睁睁看着刀子刺破顾望春的身体。
鲜血淋漓,遍体鳞伤。
他好痛。
顾池雁翻身抱住顾望春,试图安慰那破败不堪的心,话卡在喉咙,忽然又忘记自己为什麽要抱他,连想说什麽也一并忘记。
他笨拙地揪到一块记忆碎片,学着里面的人,亲上他的唇。
顾望春只是顿了一下,然後用力地抱着他,几乎要把他揉碎,抓着他的头发,强迫失控地索取一个绵长的吻。
这个吻粗鲁,抓着头发的手力气很大,顾池雁只感觉痛,身体上的丶心上的,呼吸也要濒临破碎了,但是舍不得推开他。
顾池雁想,他们要做爱了。
明明那麽多记忆碎片里,他们都在做,可是这麽久以来,顾望春从来没有碰过自己,所以顾池雁觉得自己是那些断断续续片段里的某位旁观者。
这个窒息的亲吻才让他更加明晰了些。
顾望春亲他的眼角丶喉结,咬上他的锁骨,一切都那麽顺理成章。
顾池雁默默地接受,想离他近一点,伸手抱住他的腰。
顾望春一顿,把头埋在顾池雁的颈窝,颤抖起来。
顾池雁不知道他在干嘛。
良久後,顾望春给顾池雁扣好扯乱的睡衣扣子,起身下了床。
顾池雁躺在床上,黑暗的顿感姗姗来迟。
他们没有做爱。
为什麽呢?
他反应过来,哥哥和弟弟不能那样做。
一墙之隔的顾望春在哭。
为什麽呢?
他又记不起他们刚才做了什麽。
*
八月,天气变得格外炎热,人们总是对海有一种同对自由向往般的追求,来威海的人络绎不绝。
民宿却冷清至极。
顾池雁近来有了睡午觉的习惯,一睡就是大半个下午,然後又过一天。
今天,顾池雁却醒来很早。
他花了几秒理解过来自己的窒息感是从何而来——胸口趴着的那只大萨摩耶。
顾池雁起床,咸咸被这动作弄醒,顾池雁垂眸揉了揉它的脑袋,没一会儿又悠悠睡了过去。
他莫名其妙从衣柜的底层里掏出一个细长细长的木盒子,仿佛有某种指引,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它。
看着里面的符纸,鬼使神差地取了出来,脑海里突然闪过有一个温和的声音说出的“姻缘符”三个字,只感觉拿着的符纸烫得吓人,他着急忙慌地扔进木盒,关上,一鼓作气推回底层。
做完这一切,顾池雁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忘记了自己此刻的心悸从何而来。
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然後推门出去。
顺着走廊丶楼梯,走到厅堂。
看着那根突兀放在厨房门口的小板凳,顾池雁觉得一阵恍惚,好像有什麽从眼前一闪而过,但是抓不住。
他茫然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院子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就是那一瞬间,他居然有了感知声音的能力。
着急忙慌地跑到门口,屋外的燥热席卷而来,比顾池雁经历过的每一个夏天都要热。
刚走到门口,他脑袋里的某一根弦突然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