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後,顾望春才把衣服取下来,看着他一脸惊魂未定,眼睛瞪得大大的,想着受惊的小鹿,有些好笑。
怎麽能怕成这样呢?
他牵上顾池雁的手,小声道:“没事了没事了,走了。”
顾池雁把手抽出来,有些恍惚,刚才的事情如洪水猛兽灌入脑海,浑身止不住颤抖。
怎麽办怎麽办怎麽办。
他不停问自己。
在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自己的弟弟有歪心思的时候,他就想过了,要远离,可是次次都不遂人愿。他贪心的想靠近,想佯装不知,谎言与欺骗全都是他心虚的掩饰,要是最开始就及时止损就好了,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覆水难收的局面。
顾池雁不敢面对,又有些恼怒,为什麽自己会变成这样,又傻又蠢,放纵自我,他想把自己从这场闹剧里摘出去,想孑然一身,但是又舍不得顾望春。
他好像,不是好像,他反驳。
是自己已经喜欢上了顾望春。
不伦不类的爱念。
顾望春柔声说:“顾池雁,和我谈吧。”
顾池雁,和我谈吧。
谈什麽?
谈恋爱。
这句话把顾池雁砸得眼冒金星,理性告诉他不可以,可是内心又亟待渴望接受,最後理性战胜了感性。
他完全失了方寸,匆匆起身,想要逃离,这个地方他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了。
顾望春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敛了敛反光的眸子:“顾池雁,你要走吗?”
今天是成人礼。
顾望春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叫顾池雁来过学校,这是第一次,足以见得他的重视。
难道顾望春校园生活里最重要的场合也要缺席吗?
顾池雁那麽迟钝,偏偏又在这些情况下身体机能能够迅速做出回应,堪堪停住了脚步,心跳混乱。
最後还是被拉着去了操场
家长和孩子是混着坐的,只是分了班级,一到操场就看见馀康成朝他们招手,热情熟络地喊哥哥,然後感觉到一股强而有力的刀眼,扭头就看见顾望春才收回那冰冷的目光。
顾望春冷看了一眼,让顾池雁坐在馀康成旁边,还没来得及坐下,顾望春就被人叫走了,只留下了顾池雁一个人坐在这儿。
他不擅应对,也并不开口说话。
倒是旁边的馀康成很活泼,夸顾池雁今天真好看,顾池雁只好抿唇说谢谢。
或许是长得像同龄人,馀康成也没多少隔阂,突然咋舌说:“我去,哥哥,你弟弟该不会要有女朋友了吧?!”
“什麽?”顾池雁动了动发僵的手指,顺着视线望过去,就看见顾望春整和一个容貌乖巧的女孩讲话,但是距离也是很正常的男女同学间的距离,不知道馀康成是怎麽得出结论的:“这不是很正常吗?”
“这才不正常好吧,”又想起顾望春那个恋哥脑,小声解释说,“小顾以前是不会和女孩讲话的,还有啊,以前老师让他上台演讲,他想都不想就给拒绝的,说什麽要用有限的时间多学习,哈哈哈,其实他根本就没学,这一次还是他主动去找老师说的呢,他那心里的小九九,啧,太明显啦,事出反常必有妖,”经过馀·天赋异禀侦探·康城推断,完美得出结论,“肯定是台下有他喜欢的人,说不定就是那个!”
随着推导,馀康成越来越觉得这是对的,肯定地指了指那个女孩。
顾池雁觉得心里发紧。
从来没有过,第一次,主动,台下坐着他喜欢的人。
每一句都让顾池雁毫无还手之力,只能静默地听着。
馀康成还和顾池雁聊着天,又走来一个人,馀康成给他介绍:“哥哥,这是张肆扬。”
顾池雁看着他说你好。
“这是小顾的哥哥。”馀康成搭桥介绍了一下。
张肆扬看见顾池雁,眉毛挑了挑,眼神里全是意味不明的打量,顾池雁不知道他这是什麽意思,只是感觉有点被冒犯到了,浑身不舒服,但又具体说不上来。
馀康成拍了拍自己旁边的板凳,示意让张肆扬坐那儿,而张肆扬却一屁股坐到了顾池雁的旁边,馀康成刚想说那等会儿顾望春回来坐,就被张肆扬堵了回去,他说:“就坐这儿,不想进去。”
馀康成也就没说什麽。
张肆扬绷着一张脸,馀康成对顾池雁说:“别管他,他就这样一张僵尸脸,活像谁欠了他钱没还一样。”
顾池雁本来就没打算说话,旁边的张肆扬却突然笑了。
张肆扬笑起来眼尾轻飘飘往下垂,好似带着轻浮与傲慢:“谁说我不会笑的?”
馀康成看着那个鬼祟的笑容,咧了咧嘴,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