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屿落这些天算是看明白了,失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让问题更严重,山无州这臭小子揽他腰就没停过!
只好强颜欢笑,装作云里雾里的样子,说:“其实,刚刚在幻境里,我都想起来了。”
山无州顿住。
琴音停了,那种夏日燥热来了。
康小乐应该和乾悠悠回去,收拾行李,准备去新的地方了吧。
风屿落努力编话:“应该是被金光闪的,唔,就跟天劫那天的闪电差不多亮,就这麽阴差阳错,我就想起来了。”
有风吹来,但没有一点清凉意。
山无州下巴热得发痒,但没动。
“当时忙着开解乾悠悠,没机会跟你说,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天雷劈晕缓过来了而已。”
风屿落挠头发,手足无措地挠了个空气,没敢回头看,埋头往前走。
“这样啊,”山无州开口,声音有些低,“那,我给风山传信,告诉师父和二师姑。”
风屿落终于回了头。
树影里,山无州面色不清。
风屿落把香炉拿出来,道:“消失的那个是元宝分身,这里关着它的本体。”
山无州走过来,目光扫着地面,接了香炉查看。
感觉很熟悉。
“不记得了吗,这妖其实是你抓的,我帮了个小忙。”
山无州恍然,这是山无州十八岁下山捉来的,当时还碰到了带面具的师祖。
……
谁十八九岁时候不迷茫,山无州自从那次和假装醉酒的祖师爷聊过以後,心里舒坦了些,趁着劲头下山实干。
那妖盘踞山路,截住过路人,然後盯着人打量,等人毛骨悚然心里怕得不得了,那妖就趁虚而入,窥视路人前半生。
要是它看了不喜欢,就骂这个人,骂个一天一夜,让这人反思,反思不到位,再打这个人,打个两天两夜。
路人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回家好多天还噩梦连连。
但没人知道这妖喜欢什麽,因为几乎所有过路人都被骂个狗血淋头。
小孩子除外,但小孩子会被阴阳怪气吓唬一顿。
当地人一看,不行,游客不敢来了,影响生意,便衆筹做法请仙人来除妖。
师父风雅瑞觉得这妖不算厉害,就同意山无州去了。
山无州到了山路,刚拿出伏魔法宝,那妖就主动跑出来,上下打量他,不待自我介绍,破口大骂。
那妖骂:“你个破小孩,敢来抓我,这法宝是你自己挣钱买的吗?内心一团浑浊,自个都不明白自个是谁,就把别人定为妖怪,你以为你是什麽好东西啊?”
山无州从没被骂过,觉得奇异极了,笑了一下。
那妖见过被骂愤怒的,见过被骂哭的,头回见被骂笑的,也算圆满了,当即出手打人。
一人一妖铲斗半天,山无州可是剑道天才,那妖老窝被炸,气急败坏跑了,山无州在後面追。
彼时,风屿落年过好几百,被山无州一句话搅出埋在心底的往事,耿耿于怀,寝食难安。
急得徒弟风雅瑞一天五次请安,流泪问:“师父你别吓我啊。”
他终于烦了,带面具下山。
去找一个,仇人。
廖远知。
以前念书认识的,贡院学子里天才无数,他和这个仇人不巧,资质无双,极为相似,都争不上第一名,便轮流争第八名。
写诗争,写文争,背书争,论经争,後来发展到争吵架,争拔河,争爬树,到争夫子的训诫。
可以说是很变态了。
掐指一算,这个仇人大限将至,他来送送。
院子里,花草东倒西歪长着,两排小青菜蜡黄耷拉着。
那个仇人满头白发,窝在躺椅里摇晃。
他也修道,活了八百多年,不成想,渡劫未过,一夜之间老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