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走,锦华楼的主厨位子不要了吗,大好前途也不要了吗?李秋疏很犹豫。
“我留在这,一是想查清楚是谁下毒的,二是为了赚钱还债。如今真相大白,你也想起来了,我对这没有留恋。对不起,当初我,大意了,没想到他们三个来找我说话,是为了下毒,我……後来怀疑他们,但也只怀疑是某一个人,没想到,他们竟然全都下毒了。”
夏石赫小心拉起李秋疏的手,这次紧紧握在掌心,挣扎良久擡起头,坦然露出以前无数次偷看师哥的眼神,坚定道:“我错了,但是我……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我想跟你走。我只要你。”
不管吴淳说什麽,不管之前发生了什麽,夏石赫有自己的难关要面对,但更害怕从此之後真的再也看不到人。
李秋疏唰得涨红了脸,原来自己失忆前,还有发病疯癫的一段时间,都是小夏照顾他,欠债也是为了他,何况,他真的……
夏石赫只看到人低着头,还以为裂缝过大,师哥不愿意破镜重圆,心都凉了,眼眶含泪,十分挣扎,要松手吗?两个人手上都有常年握刀做菜留下的茧子,磋磨在一起,挤出滚烫热度,几乎要融化人心。
就在万分不愿意时,夏石赫猛地眨眼,发现手被回握住了,泪水立马滚了下来。
风屿落和山无州识趣地转过头,默契往前走。
三人再次回到了白虎城的小茅屋,这次某人多了个随身家属。风屿落说下午就要离开,让李秋疏做顿好吃的,给师傅们践行。
李秋疏一脸为难,说让夏石赫做,两人同出师门,手艺差不多。
风屿落大笑,山无州也露出浅浅笑意。
“你去吧!”
“……”李秋疏後知後觉什麽,瞪大眼睛,手忙脚乱往厨房走,夏石赫跟上去帮忙。只见浓烟滚滚只听油滋哗啦,李秋疏忍着哭又忍着笑,让夏石赫又是搂又是抱地安慰了好一会。
八菜一汤上桌了,跟过年似的丰盛热闹。
虽然没机会吃雪鲍玉山了,但是吃到了鲤鱼炖豆腐,风屿落五体投地,这就是顶级大厨的手艺啊,普通的菜也这麽好吃!让人不枉人间来一趟。
这段故事了结,风屿落留下在随安香坊赚的一点钱,给两人开饭馆用,带着打包的一堆好菜告辞了,边走边消食,到了官道上,风屿落搓了把脸蛋,眼前一片迷蒙,还带了点泪花,看山无州准备带他走,喊道:“别御剑了,太累了,咱坐马车走,放放脑子。”
山无州便把剑收了,走过来道:“你累了?”
风屿落努力睁开眼:“我何止累啊,我脑子都成皮蛋粥了,从天灵盖到脚底板,每一根骨头都在说累,像被人打了一顿似的。”
看老大不小的师祖这样喋喋不休抱怨,山无州心里升起奇异的感受,上前一步,贴上他额头,蹭了蹭,温热从皮肤传到心里,柔声道:“这样好点吗?”
忽略了那种异样触感,风屿落後仰躲开,满脸无语的困惑,还这样好点吗,你以为你是什麽灵丹妙药,还是外敷的那种啊。
他没好气道:“你这心思还没转过去吗?我得跟你谈谈了。”
山无州轻轻一笑,潇洒侧了个身,强挽着师祖向前走。
把风屿落气得四处张望,想寻个什麽东西教导後辈,这一大片林子竟然都没个枯枝麽,山无州看出什麽,笑得更开心了,抽出手背搭上他的肩膀,拥揽着人走。
何等放肆!
风屿落脱下鞋子就抽:“你这二十几岁大小夥子,一天到晚是要干什麽,还以为自己是小孩吗,该懂事了!”
山无州觉得也不疼,手没松,笑道:“你可算不觉得我是小孩了。”
“……”实话实话,山无州已经跟数月前大不一样了,思维敏捷,胆大心细,能扛事,能平事,在锦华楼倒推因果能让人哑口无言,以前别人看他是脸和身材,现在能透过表象看到顶天立地的气质。
但风屿落一把年纪,辈分在那,只能看到欠揍的一面,左手握住他搭在肩上的手腕,一个旋转把人扭过去,用鞋底狠狠打了两下。
造孽玩意。
道路崎岖,十分颠簸,山无州拽着绳子赶马车,半边身子歪着,回头想问问是快点慢点,只见风屿落已经抱着枕头缩在那睡着了,头发盖着半边脸,另半边被挤压出鼓包,竟然一点都不丑。
山无州看了一会,实在没看出这人九百岁了,难道是活出境界返璞归真吗?那等他大几百,会是什麽心态?
山无州想象片刻,觉得想出了一个花白老头,摇头一哂,
元宝被香气吸引,从袖子里滚出来。分身让李秋疏摆平心坎恢复味觉,他吸收了完成心愿的力量,身体变成了灰白色,手脚五官都清晰了些,爬到食盒那,一顿叽哩哇啦,吃得十分埋汰。
看来这次醒的是一个邋遢小鬼。
山无州叫它用筷子,让马车慢下来,自己靠在门边打盹。
依然歪着半边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