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说吧,你说得越清楚,周竹清越容易被定罪,之後,你不就解脱了吗?”
宋行又在犹豫,突然不理解:“你,你不是周竹清的状师,要为她翻案的吗?”
“那也得有证据才能翻案。”风屿落绕到山无州身後,看了他写的东西,几条线,几个词,嘴角不易察觉笑了笑,绕回到宋行前面。
“说吧,周竹清到底是因为什麽要杀莫峥?”
宋行握拳,脸上写满纠结,痛苦。
风屿落颇有耐心。太阳西斜,要落山了。
宋行吐出一口气:“因为他听到了周竹清的秘密。”
事已至此,他有点破罐子破摔,丧气道:“我一直躲着周竹清,她在路上拦着我,让我去她家,我没办法,就去了,她果然催促我准备婚事。可我哪敢娶她啊,就准备了一笔钱想给她,说这个事算了,结果她骂我,我被逼急了,就问她是不是杀了徐瑶。她冲我冷笑,说没想到我竟然猜到了。接着我们吵起来。”
说到後面,有些艰难,“莫峥,看到周竹清,跟着她想找她说话,就听到了我们的吵架内容。”
“莫峥想跑,就被周竹清一刀捅死了。”宋行急得澄清,“我阻止来着,但没办法,她出手太快,我看到莫峥流血,就赶紧跑了。之後两天越想越害怕,觉得不能这样下去,才报官的。”
风屿落停步:“这有什麽不能说的,你还要隐瞒?”
“我……”宋行移开目光,无处着落,就看地板,“我在现场,怕被认为是同犯。”
“那你,真的不是同犯吗?”风屿落又走起来,借机看衙门人的反应。
负责记录的人没有反应,一直提笔写字。
旁听监管的小吏,原先也很平淡,接触到风屿落的眼神,疑惑了一下:“问完了,我喊下一个?”
风屿落:“……”
“我当然不是!”宋行突然吼道,“我为什麽要杀人?我有大好人生,我,我,我只是不知道怎麽办而已,这事超出我的能力了!她残忍了,我真的受不了了。她也露出了真面目。”
他抓着头,头发都被扯掉几根。
风屿落道:“事实更残酷。你既然隐瞒了对自己不利的情况,那你其他供词,也会被我质疑。”
宋行猛地擡头,眼睛要喷出怒火。
风屿落不会被这样的眼神影响,轻笑一声:“所以,你怎麽证明你不是同犯?”
“你可以问瞿烟跟金梅!”宋行喊道,“我跑出来的时候,她们看到我了,但我只想逃走,没注意到她们。她们在屋外,看到了周竹清在处理尸体,也吓跑了。你可以去问,当时我衣服上没有血迹,刀在周竹清手里!”
风屿落上前一步,直直盯着他。
山无州听到没声音了,慢慢擡起头。
他印象里,风屿落祖师爷没有正行,吊儿郎当,笑口常开,捉弄人,带头闯祸……当然,现在他知道这些只是这个人的其中很多面。
比如在幻境里,他被血衣伤到,风屿落跟变了个人似的,气场能掀了兰泗城。
但还没见过这麽……有压迫感的一面。
明明风屿落只是站在那,什麽话都没说,也没有动手。只是毫无情绪,整个人裹上琥珀似的冷了下来,宛若天外清冷仙尊。
目光居高临下落在宋行身上。
宋行不能回避,会显得心虚,开始坐立难安。
山无州也绷着心弦。
风屿落突然展颜,说可以了。
“你先回去吧。如果有必要,我会再找你。”
宋行站起来,都这时候了,还不忘拱手行礼,转身走的时候没了来时的从容,还伸手抹了脸,像是擦汗。
“对了宋行,”
宋行转身。
“周竹清杀害莫峥那天,你逃走以後,呆在哪里?”
宋行疑惑:“自己家啊。”
“哦,你亲眼看到周竹清杀莫峥,还暴露自己知道周竹清杀害徐瑶的事,却可以安然呆在自己家里。两天。不怕周竹清来杀你灭口,周竹清也不担心你跑去报官?”
“……我,我当时太紧张了,没想那麽多,周竹清,周竹清她应该在忙着处理尸体,顾不上我。”
风屿落没再多说,挥手示意他离开。
山无州也料想不到自己这样紧张,盯着宋行几乎是仓惶而逃的背影,不甚被阳光晃了一下,再低头看记录的内容,已经开始眼花。
衙门小吏等了很久等到机会:“下一个叫谁?金梅?”
风屿落眼帘一动,似笑非笑看着衙门小吏:“叫瞿烟。”
小吏看起来有些疑惑,但还是去外面喊人,不消片刻跑回来,大惊失色:“叫不来了,瞿烟晕过去了。”
“人怎麽样?”风屿落疾步要去查看,身後“啪嗒”一声,毛笔掉在地上,风屿落急忙回头,山无州眼神恍惚趴在了桌上。
“无州!”风屿落疾步返回,发现山无州灵力不支晕了过去。
小吏看傻了眼:“哎?这一个两个怎麽回事,都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