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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拿（第2页）

同样站去了警戒线外的勇扎再不掩饰自己对村长的恨意，他冷冷地横眼眱着村长，哪怕是跟那对三角眼相触了也分毫不惧，“富义，你没多富，但是真不义。我已经知道我妹妹是你害死的了，难怪之前我妹妹出事，你斩钉截铁地说你看到过我妹妹跟别的男娃约会；之後又各种威胁让我们不要再追究，原来罪魁祸首就是你！”

村长扯动了两下嘴角，他擡目把视线放在闻黛和她身畔的陈斯辙身上游移，在睄见这二人如出一辙的静穆时，他蓦地森笑了几声，下巴点动着道：“好啊，原来是这样……勇扎，我真是小瞧你们了。闻黛根本不是你女朋友，她就是你从外头搬来的救兵吧？真是……”

“不过那又怎样？从我们村里再想出去，我说过是很难的，行案员也一样。”没了棍子的村长，反手就从跟在自己後头的村民手里拿来铁锹，他握紧了铁锹就往前冲，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行案员砸过去，一面喊道：“都给我拿着家夥事儿砸死他们！这群人死在山里我们就没事了，要是他们没死，我们都得完蛋！”

闻黛正站在不远处田地旁边的土坡上，见此情形，她不免啧出一声，嫌弃之色溢于言表，脖颈连带着下巴往後缩了缩，“真不知道说什麽好，夜郎自大，在封闭的井里待久了，就真觉得谁进了他这井都得乖乖受他的气；法律到他面前都不好使了，连行案员都敢打。”

“所以我还挺好奇你是怎麽在这种人手里安然无恙的。”玉质的声线下坠，陈斯辙微微俯首乜斜着她。

瞧着不远处那一番乱象，闻黛双手环胸，耸了耸肩道：“当然是靠我的聪明才智咯，人太机灵了没办法。”老滑头的面具又被她挂到了脸上。

俄而突然“嘭”的一声鸣于天空，打斗着的衆人终于停了下来，那些受村长蒙骗的村民中有人被吓得手里的棍子都滑落了出去。

鸣枪警告的那位女行案员的胸脯剧烈起伏着，她呼出口气，把胸头的愤恼压了压，她挤到前面冷着脸一一打量过适才动了棍棒的村民，擡起一只胳膊指向了站在土坡上干眼看着的陈斯辙，“看见那个男人了吗？他就是律师，要不要我喊他给你们解释解释袭击行案员怎麽判啊？！提前警告过你们不听，非要我鸣枪警告才肯老实是吧？你们在这村子里孤陋寡闻，真当行案员都是吃干饭的啊？”

“就你还是一村之长……呵，现在我方认为你涉及一起□□杀人案，等会儿跟我们走一趟吧。还有其他人，你们别以为你们就没事了，动了棍子的一个都跑不了！光袭击行案员这项罪不谈，另外我还听受害人家属提到了‘威胁’，你们知道包庇罪吗？”她万万没想到，这出了名偏僻的村子居然会在山头上搞起了小型国家，猖狂得无法无天。

一项项罪名是他们听不懂的，然而“罪”他们明白啊，方才还拿着家夥事儿跟村长一条心的村民们把东西往边上一丢，迟来的恐惧占领了心头，乡音浓厚的告饶一句跟一句：“行案员长官，我们错了，你们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吧，我们也是被村长给强迫的啊！他是村长，他说什麽就是什麽的，一不顺他的心，谁知道他会干出什麽事啊！”

“行案员长官，我刚刚没打到人啊，我就是举起来挥了两下装个样子，能不能放过我？”

“……”

一个个在如今推诿责任推得利索，更有甚者拿着手里的铁锹在村长肩膀上猛磕了一下，颤抖着的嗓音里似有哭腔：“我不想坐牢，行案员长官，你看我帮你们，我是帮你们的！”

几近可笑的境地，荒唐到可笑。

最後村长及跟从他的一衆村民俱被行案员带走，坎坷不断的山路又走了一趟。喀木村少了近一半的人，那些个被留下来的孩子呆呆地站在村口，有人手里还捧着先前在玩的石头；之前砸烂闻黛手机又撬开了房门的野猴儿，像纸扎人似的支在那儿，整个人都是空洞洞的。

稀疏的雨点砸下来，瘅热的空气淆杂进水汽，潮而闷地往人鼻子里钻，皮肤被激起瘙痒感。

黑云沉压压地下来，山要被夹成饼似的。里面的人都是馅料，各种味道。

被警戒线围起来的那一圈里，在掀开了落叶的地方，防雨布和金属罩的下方，当初由娜朵含着汗血去挖出来的名字静静地躺在那儿，这何尝不是血书，馅饼里的唯一一点儿辣。

……

普莱提的车站外，洋石灰的气息漫展在鼻前；雨伞被水珠砸打，在伞底下的人钻进了站台的房檐下时，伞才得了休息的机会。

跟过来的朵兰提着一袋子自家的土鸡蛋塞到了闻黛手里，她吸着鼻子抹着眼泪，抿紧的嘴唇止不住地颤动，好半晌才开口：“谢谢你，谢谢你们，真的。我真的没想到可以成功，没想到我的娜朵不用再挨骂，她死了那些人都不让她安生！我感谢你们——”她双腿一软，膝盖朝前栽，即刻就要给闻黛和陈斯辙跪下。

好在闻黛眼疾手快及时把朵兰给搀住，她托着朵兰的胳膊，劝阻道：“朵兰姨，你不用这样的，做这件事也可以帮我积功德的，所以咱们就是双赢，我也有得的。勇扎，你快拦拦啊。”

然而缄默不言的勇扎非但没帮她，还直溜溜地跪了下去，他郑重地对着她和陈斯辙磕了三个响头，复仰起的脸已然泣涕流连，他哽咽道：“你们的恩情，我都记在心里。”他握拳砸了一下自己的心口。

“我们家没什麽钱，报酬给不了你们多少，我很感激你们能够二话不说就过来为我们提供帮助。我想请你们相信，未来我勇扎要是能够出人头地，一定会涌泉相报，现在……现在只能先欠着，但我会慢慢偿还的。”

跟着勇扎过来也要跪下磕头的扎刚被陈斯辙及时扶住，他有些头疼，“……叔叔，你不用这样，我们都是成年人，要做什麽事情自然是出于本心考量的，从心而行罢了，受不住你们行大礼；清楚你们的感激，但下跪磕头真的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