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有些惧怕那飏动的窗帘,刘楠躲了躲眼睛没敢直视,“所以,现在是要我们重新供奉起这个蟒仙的意思吗?我们重新供奉祂的话,祂会去保护我女儿吗?我女儿能好起来吗?”
看着刘楠对着自己这边的侧脸,闻黛没去劝她别怕,删繁就简道:“最好是重新供奉,会保护你们全家,让你女儿好起来是我和我搭档该干的活。”
她撑着大腿从沙发上站起来,兀自走去了沉睡着的李晴雨身边,一壁去将李晴雨扶起来一壁道:“我现在帮她关一下被打开的窍,跟在她身上的阴灵也要超度一下给送走了,这个小妹妹的阳气受损蛮严重的,我会留个符给你们,有需要的话可以考虑配个祭炼过的护身法器,她以银或玉为主最好,金别戴,克她。”
在沙发里陷着又贪了会儿懒,陈斯辙姗姗跟来,闻黛刚扶着李晴雨的肩膀让其坐起来,陈斯辙便掐出手诀念起经咒,手打在李晴雨的脊背上,拍上去的闷响把沙发上坐着的几个人给激了起来。
闻黛侧目眄睐着围上来的四人,目及他们脸上的忧色,她譬解道:“没事的,她不会痛,这个主要是在打她身上的阴灵,毕竟得把那些赖着她的阴灵给赶下去。”
如闻黛所言,即便陈斯辙的力道看着不轻,但被闻黛扶着坐起来的李晴雨依旧垂着脑袋闭着眼睛,呼吸均匀而平缓。
原本凝聚在李晴雨身体中的黑雾丝丝缕缕地漫出来成了形,面部缺了肉露出骨的魂体在这堆阴灵里都算正常,更有甚者只有连着脖子的半个脑袋,上半个被它抱在手里,像剩下的半个西瓜,缺了腿的魂体漂浮在半空中,手中拎着一截腿往残缺处怼。
就在闻黛让仙家去将这些阴灵先拘过来的时候,一张烧焦了的人脸蓦地贴到她眼前,人脸上的皮肉焦黑,眼珠子往外凸了一半,没了鼻子的地方只剩黑黢黢的空洞,丧失了嘴唇肉,仅馀下连着牙龈的那一片,森白的牙齿是枯黑的脸上的最明亮。
呼吸短暂地停了刹那,闻黛稳着自己怦怦跳动的心脏,她转过脸对着自己身边的刘楠道:“来,你扶一下。”
在把李晴雨交给了刘楠後,她曲折着跪在床上的一条腿站回地面上,口中低低念出上方语,自己亲自动手将其团成团,压缩後扔给了仙家。
呜鸣和尖细的叫声只骚扰闻黛和陈斯辙的耳朵,于是这两个人的眉头没一个是舒展着的,其中被吓唬了的闻黛脸色还有些臭。
替李晴雨把阴灵清理掉後,闻黛从自己身上挎着的包里拿出块红布,又拣了枚硬币出来,比成剑指的手在硬币上空快速地划动几下,随即便将硬币裹进红布里叠成三角,三角符令被她套了个密封膜袋後才放去李晴雨的枕头底下。
她把枕头压回去,扭头睐向仍然扶着李晴雨的刘楠道:“可以让她睡下来了,我放的是符令,补阳气的,这个要一定时间,少则一年多则三年,看之後的效果吧。”
俯下去的身子直回来,闻黛刚要拉上自己挎包的拉链,李成建却遽然道:“请问你之前提到的银或者玉的护身法器有吗?你要是有的话,我想直接在你这里买下来。”一段话顿了好几次,他眼神诚恳地凝睇着闻黛。
某个病号在这个时候倒是撑开了眼皮睄向了她,闻黛睃了床对面的陈斯辙一眼,旋即回视向李成建,语气为难:“我这里有是有……就是那种纯银打的镯子,但其实这个小女孩最好还是戴玉,玉更养她,用那种品相好的和田玉或者翡翠,我这儿没有,经济受限,也把握不准圈口。”
银镯还能打打可调节款的,怎麽着都能卖,买玉镯子要是没碰上对口的单主,那她的钱算是打水漂了。
躺在床上熟睡的李晴雨大约是因为身上没了阴灵影响,窝在被子底下翻了个身,伸长的细胳膊探向了床头,小小的手抓住了玩偶熊一角。
看着李晴雨恬静的睡颜,鲜少开口的妇人目光柔和下来,她搭在自己腕上的手摩挲着那只老坑翡翠镯子,撩起眼睛睇向闻黛道:“那我去找人给晴雨打一只镯子出来,打出来的镯子能不能找你做那个什麽祭炼?”
“可以的呀,不光可以找我的。”闻黛扬了扬下颌指向对面干杵着的陈斯辙,她捩过瞳子对向李家人,颊侧的酒窝露出来,噙着笑道:“找他也是可以的,他也会做。”
又恢复了眼皮耷拉状态的陈斯辙拒绝得毫不犹豫:“我没时间,还是你来吧。别忘了我的工作是什麽。”
本来还想大方地给陈斯辙让让活儿,闻黛被他一提醒才恍然想起——
这厮是个律师,还是咨询按小时计价,且每小时八千的那种。
李家人一路伴着他们下楼,不再眶里冒水珠的刘楠大约真是操心昏了头,她擡起手招了一下道:“哎,要不要留下来吃顿晚餐再走?”
两下将她给拍醒的依然是妇人,妇人眼神不惬地眄着她,低斥道:“说什麽呢?没吃晚饭的只有我们,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幡然醒悟的刘楠抱歉地笑了笑,她流眄着闻黛和陈斯辙,抿动的唇张开,语气由衷:“打开头我看见你们两个都这麽年轻,心里其实还有点不信任,尤其这位先生好像很困……看来以後不能以貌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