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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二十分钟後,荷娜的身影出现在门禁屏幕上。她标志性的黑长直发高高束起,厚实的羽绒服下摆,露出一角护士服的边痕。看得出,她是从疗养院直接赶来的。
“荷娜,”程然拉开门又迅速反锁,语气急切,“我母亲情况怎麽样?”
“别太担心,Eric。我离开时她已经平稳了,但需要人时刻看护……主要是头部的伤。”她平和地说,“很多後续治疗需要家属签字,你得亲自去一趟。”
“那Nancy……”他迟疑了片刻。
“放心,照顾白小姐,我有经验。”她探过头看看我,我冲她笑笑,“我们都合作过一次了。”
程然叹了口气,走过来紧紧拥抱我,在我额头印下一个轻吻,“我去去就回。”
我心里一沉。
多年前,他也说过这句话……那一次,他差点没能回来。
“你自己也一定要小心。”我用力回抱了他一下。
我目送他离开,听到门锁合上的轻响。随着一阵微弱的电磁声,屋内重归寂静。
荷娜在我身旁坐下,神色平静。我注意到她今天画着很重的眼线,有一丝妩媚的感觉。
“好久不见,荷娜,一切都好吗?”我露出轻松的笑容问道。
“老样子,每天上班下班的。”她笑了笑,目光扫过客厅,“没想到你搬来了。看来……你们之间进展得很顺利。”
“你……知道我的事?”我微微蹙眉。
“他看你的眼神,早就说明了一切。”她的笑容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涩意,“这些年来,他手机的屏保一直是你的照片。说真的,我很羡慕你。”
我感觉到她话里若有似无的刺,但没有点破。
十多分钟在微妙的寂静中流逝。
她忽然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我听着她脚步声回荡在长廊里,却不是洗手间的方向……紧接着,是通往地下室的门被轻轻打开的声响,以及逐渐向下的脚步声。
心底隐隐升起一丝不安。我拉开身旁的抽屉,摸出一片药,悄悄放进口袋。
同时迅速拿出手机,刚在对话框里给程然发出一个“危”字——
一阵急促的嗡鸣传来,屋内所有的监控镜头应声熄灭。
几乎同时,手机屏幕上的信号格瞬间变为空白。
刚要发出去的那个字,前面多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这并不是巧合。不是停电。
我闭上眼,强迫自己调整呼吸。
荷娜……为什麽?
她是在程然的团队里持有最高安全信号的人……如果连她都不可信……
脑子里一片浑浊,但容不得我多想……
程然离开时分明反锁了的前门,被无声地推开了。
突然闯入的那个人,却在我的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