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云影流转,她的声音温暖:“你知道吗,Nancy,没有一条路是白走的……世上只有你自己能决定前行的方向。”
我轻轻拭去眼角的湿润,深吸一口气,努力向她绽开一个微笑。
“我想我明白了……谢谢你,皮德斯医生。这些年,每当我被回忆困住的时候……总会想起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是你,带给了我很多勇气。”
“你总是谢我,”她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更加柔和,“但我真不曾给过你任何你本身不具备的东西。”
她的指尖轻轻点向自己的心口,却依然注视着我:“真正支撑你的,是你心里的光。是它在接到病危通知书时,让你有勇气和医生讨价还价;是它在所有人都劝你放弃时,依然固执地要一个答案。”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带着欣慰:“刚刚你在情绪最汹涌时,靠自己让身体平静了下来,然後清晰地表达了感谢。这一连串的行动,是你心底那束‘光’最真实的证明。Nancy,我的小船长,终于能在风浪中稳稳把住舵轮了。”
茶香在空气中缓缓弥漫,我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还记得你第一次来这里时的样子吗?”她突然问道,眼神中带着回忆的神色。
我点点头,怎麽会不记得。
我是在哈里斯医生的极力劝说下,才来做心理咨询的。当时的我状态很差,任何尖锐声响都能让我颤抖到窒息。每次谈话都像是在撕开结痂的伤口,鲜血淋漓……我曾无比惧怕这个房间。
“那时的你,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皮德斯医生的声音很轻,生怕惊扰了往事,“但你看现在的你,已经能够直面最深的恐惧了。”
“治疗结束後,你有什麽打算吗?”她转而问道。
我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如果状态允许,我想继续追寻父母事件的真相。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她赞许地点点头:“记住,追寻真相固然是有意义的事情……但一定要记住,不要迷失了自己,量力而为。”
当我们结束这次谈话时,夕阳已经开始西斜。
我站起身,感觉内心比来时平静了许多。皮德斯医生送我到门口,在告别时轻轻拥抱了我一下。
“Nancy,希望你以後无论遇到什麽困难,都要相信你内心的光,永远不会熄灭。相信你自己的力量。”
我点点头,推开门走入暮色之中。
*
夜深人静,城市在窗外沉睡。
我躺在床上,我辗转难眠。
那道疤痕总能在我闭眼的瞬间浮现,如同活物般在意识的暗壁上蠕动。
但我清楚,它不再只是一个图像,而是仇恨与疑问的化身。
爸爸,妈妈……有人说,逝去的人会化作星辰守望人间。如果那场悲剧并非偶然,那麽当善良触动了黑暗的利益,它本身是否就成了原罪?
夜风拂过,群星静默。
无人应答的黑暗中,唯有皮德斯医生的话在我耳边回响。
心里的那束光,就是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