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格非常浅,浅到只能容纳一张被反复折叠过的信纸。
程然取出纸,手微颤。
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接,他却轻声问:“念夕,能不能让我先看看?”
此刻,他眼中翻涌着太多我读不懂的波澜——有关切,有担忧,甚至有一丝……深切的恐惧。
我看着他,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妈妈……您究竟藏起了什麽,需要用到如此隐秘的方式?
这麽多年,这把开啓秘密的钥匙与我形影不离,我却对近在咫尺的真相一无所知。
我默默地把那条紫水晶手链收回盒中,然後取出一片药,含在舌下。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
许久,程然面色苍白地坐在我身边,紧攥着那张纸,呼吸沉重。
“原来……”他的声音沙哑得近乎破碎,每一次喘息都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岳母在临终前,挣扎着要把项链塞给我时……说的……竟然是‘打开盒子’……”
“程然?”我的心猛地一揪,侧过身轻轻抱住他。手掌接触到他背部的衬衫,竟是一片冰凉的潮湿。他的身体在我怀里不住剧烈颤抖着。“是不是又发作了?”
“我一直……以为……”他深吸一口气,仿佛需要极大的力气才能继续说下去,语句断断续续,破碎不堪,“我以为…她说的是……是‘保护她’(ProtectHer)……所以我拼了命……也要……”他的话没能说完,声音颤抖得完全失去了清晰的音节,只剩下压抑的喘息。
我的心像是被什麽揪紧了。
原来他近乎偏执的守护和默默背负的压力,都源于这样一个残酷的误会。
“可是程然,”我捧起他冰冷汗湿的脸颊,强迫他擡起眼。我望进他浅褐色的眼眸深处,缓慢说道,“无论你当初听到的是什麽,你都做到了。你守护了我,也揭开了秘密。妈妈未说的托付,你都完成了。你做得很好……所以,我请求你…今後要放过你自己,好吗?”
只是那信纸上究竟藏着什麽……心头莫名涌起一阵不安。
会不会是那个我一直隐隐有所预感,却不敢去深究的真相……
我闭眼靠在他肩头,等他平静。待他呼吸渐渐平稳,我才松开环抱的手臂。
“对不起,又让你看到我这副模样。”程然用纸巾拭去额边和脖颈的汗,声音还带着些许沙哑。
他调整了下坐姿,将那张泛黄发皱的信纸在膝上小心抚平。
“不用道歉,”我轻声回应,“我一直都会陪你承受这些。”
“只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他擡眼看向我,目光中满是担忧,“这上面的内容…我怕你知道了,会承受不住。”
“我一定可以的。”我握住他微凉的手,目光坚定,“程然,相信我。无论这个真相是什麽,我们需要一起面对。”
他凝视着我的眼睛,仿佛在确认我话里的决心。
良久,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好。”他点了点头,拿起手机,“那我现在就联系莱顿医生,请他过来一趟。等他到了,我们一起看这封信。”
我知道,有些真相,终究需要在雪停前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