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药
赵盈跟着那侍女,穿过几道回廊,越走越僻静。
起初还能隐约听到前院的丝竹笑语,渐渐地,四周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她们两人略显空寂的脚步声。
引路的侍女始终低垂着头,脚步匆匆,一副心有馀悸又急于将功补过的模样。
赵盈心中虽觉这路径似乎过于幽深,但想到可能是为了避开男宾区域,且对方只是个胆小的侍女,便也未作他想,只暗自留意着周围环境。
终于,在一处小巧精致的独立院落前,侍女停下了脚步。
院门虚掩着,里面静悄悄的。
“赵小姐,就是这里了。厢房里备有热水和布巾,请您稍候,奴婢这就去取来。”侍女侧身让开,声音依旧细弱。
赵盈不疑有他,点了点头,伸手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院门。
院内陈设简单,只有几丛修竹,和一间看起来颇为雅致的厢房。
然而,就在她一只脚刚踏入院门,注意力被院内景致稍稍吸引的刹那,跟在她身後的侍女眼中骤然闪过一丝狠厉。
一直藏在袖中的手迅速抽出,手中紧握着一块气味刺鼻的湿手帕。
说时迟那时快,侍女猛地从後方扑上,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手帕死死捂住了赵盈的口鼻。
“唔——!”
赵盈瞳孔骤缩,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她瞬间窒息。
那手帕上的气味辛辣刺鼻,直冲脑海。
强烈的求生欲让她奋力挣扎,手肘向後猛击,双脚乱蹬。那侍女被她撞得闷哼一声,几乎脱手。
但对方显然是拼了命,双臂如同铁箍般紧紧缠住她,将全身重量都压了上来,手帕更是死死按在她脸上,不留一丝缝隙。
赵盈的挣扎渐渐变得无力。
那迷药药性极烈,不过几息之间,强烈的晕眩感便如潮水般涌来,视野迅速模糊丶黑暗……最终,她身体一软,彻底失去了意识,瘫倒在地。
见赵盈不再动弹,那碧衣侍女才松开了手。
她伸手探了探赵盈的鼻息,确认只是昏迷,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徐竞行昏昏沉沉地醒来,头痛欲裂,四肢百骸都泛着一种无力的酸软。
他猛地睁开眼,意识回笼的瞬间,寒意骤生。
他不过是在宴席上被不慎洒了酒水,来这处僻静厢房更换外衣,就着了道。
房内提前备好的茶水提前被下了药,还有那若有若无的熏香……也被放了迷药。双管齐下,让他这习武之人也着了道。
而此刻,他正躺在床上,一具温热柔软的身体紧密地贴着他,手臂甚至横亘在他的胸膛,女子发间幽淡的香气,混合着未散尽的迷香,萦绕在鼻尖。
他被人算计了!
徐竞行额角青筋暴起,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冰冷杀意。
他曾征战沙场,见过最血腥的场面,却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高门後院里,被这种内宅阴私的下三滥手段算计。
他猛地发力,想要坐起,却发现身体绵软,但那常年习武的底子还在。
他一把攥住那横在自己胸前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其捏碎,随即狠狠将身边的人甩开。
那股被算计的暴怒,让徐竞行胸中杀意翻涌。
他死死盯着被他甩开,伏在床榻内侧的身影,那身影裹在凌乱的锦被中,只露出一头乌黑散乱的长发,和半截纤细的脖颈。
他心里对这个女子是谁,已经有了笃定的猜测了。
这手段如此卑劣,目的昭然若揭——除了那个因恐惧和亲,而狗急跳墙的三公主,还能有谁!
他仿佛已经看到三公主得逞後,那放荡又得意的脸,想到要被这样一个人缠上,用如此不堪的方式捆绑一生,恶心得几欲作呕。
怒火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恨不得立刻将身边这女子,这罪魁祸首,当场掐死。
他眼神冰寒刺骨,带着毫不掩饰的戾气,猛地一把掀开身上锦被,另一只手随之探出,就要扼向那女子的脖颈——
然而,就在他看清那张脸的瞬间,所有动作,所有翻腾的杀意,骤然僵滞。
不是预想中三公主的脸。
躺在他身边的,竟然是……赵盈?!
徐竞行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大脑一片空白,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距离那纤细脆弱的脖颈只有寸许之遥。
怎麽会是她……
徐竞行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微微发颤。
赵盈乌发散乱在枕上,衬得那张素来明艳的脸庞,显出几分罕见的脆弱。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浅影,唇色有些发白,但呼吸平稳,显然还处在昏迷之中。
她只穿着一件藕荷色绣海棠花的抹胸,下身是同色亵裤,大片雪白的肩臂和纤细的腰肢裸露在外。
而他自己,也仅着一条单薄的长裤,上身赤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