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站都站不起来的人,又有什麽资格谈骄傲?
段风的死,断了的腿,爹的失望,还有那人的欺骗背叛……桩桩件件,都像锁链,捆得他喘不过气。
窗外的蝉鸣渐起,聒噪得很。
慕容隽拿起桌上的镇纸,猛地砸在地上。
“哐当”一声脆响,惊飞了窗外枝头的雀儿。
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眼底的红血丝像是要渗出血来,那股郁气憋在心里太久。
他想起小时候,段师傅教他练剑,说“武者当有傲骨,却不可有傲气”。
那时他总嫌段师傅啰嗦,仗着天赋好,常常偷懒。
如今想来,那时候的意气风发,竟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傲骨……”他喃喃自语,指尖冰凉,“连站都站不起来,哪来的傲骨?”
宣纸上的字迹被墨渍晕染得不成样子,像他此刻的心境,混乱不堪。
他缓缓俯身,想去捡掉在地上的毛笔,膝盖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汗。
书房外,段雨听到动静,脚步顿了顿,终究还是没敢进去。
他知道,公子需要自己静一静,就像受伤的狼,总要找个角落独自舔舐伤口。
日头渐渐偏西,书房里的光线暗了下来。
慕容隽就那样坐着,一动不动,仿佛成了一尊没有生气的雕像。
直到暮色漫进窗棂,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才缓缓擡起头,目光落在窗外那抹沉沉的暮色里,像是终于做了什麽决定。
“段雨。”他喊了一声,声音嘶哑得厉害。
段雨立刻推门进来:“公子。”
“备些吃食送来。”慕容隽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另外,去告诉少夫人……”
他顿了顿,喉间滚动了一下,才继续道:“她的提议,我应了。”
赵鸾儿用完晚膳,听浮香禀告,松涛居来人了。
“把人请进来。”
进门的是个英俊小哥,赵鸾儿从来没有见过的面孔,浮香羞怯,不敢瞧对方的脸,低着头把人请进来。
“段雨见过少夫人。”
赵鸾儿打量着他,“我怎麽从来没有见过你?之前一直待在将军府吗?”
“是。”段雨道:“属下先前犯下错事,被将军派往军营受训,直到不久前才调回来。”
赵鸾儿目光在段雨身上停顿片刻。
见这人站姿挺拔,眉宇间带着几分行伍之人的硬朗,虽衣着朴素,却掩不住一身沉稳气度,不像是寻常的小厮。
“是慕容……是夫君让你过来的?”
“正是。”
赵鸾儿听不出是疑问还是感慨,“他有话对我说?”
段雨点头,“公子说,少夫人先前的提议,他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