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已恢复清净,只有徐竞行的心腹长随守在门外,见她到来,无声地行了一礼,侧身让开。
荣寿郡主深吸一口气,擡手轻叩房门。
“竞行,是我。”
房门很快从里面打开,徐竞行已整理好衣冠,虽神色沉静,但那紧抿的唇线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他见到去而复返的荣寿郡主,并不意外,侧身让开了房门。
“郡主请进。”他声音低沉。
“竞行,”荣寿郡主走近,声音压低,“里面……究竟是谁?”
她叹了口气,“事已至此,总要让我心里有个底,才好帮你们周全。”
徐竞行低声道:“她受了惊吓,郡主有话慢些说。”
荣寿郡主点头,提着裙摆踏入房内。
房间内,熏香早已散尽,空气中似乎还隐约浮动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息。
床榻边,赵盈也已穿戴整齐,正背对着门口,默默整理着微乱的发髻。
她的背影单薄而僵硬,透着一股难言的窘迫。
听到脚步声,赵盈缓缓转过身来。
荣寿郡主看清她的脸时,不由得微微一怔,眼中划过明显的讶异。
“赵姑娘,怎麽是你?”
她记得赵盈与徐竞行可是打小的冤家对头。
在她的记忆当中,这两人自幼相识,却仿佛天生犯冲,见面说不上三句话必定针锋相对。
徐竞行嫌赵盈牙尖嘴利,嚣张跋扈;赵盈则厌徐竞行桀骜不驯,目中无人。
几年前,他们在宫宴或各家席面上相遇,不互相冷嘲热讽几句已是难得,何曾见过他们和平共处?
可如今……两人竟然躺在一张床上,还差点被一群女眷堵住。
赵盈被荣寿郡主惊愕的目光看得更加窘迫,下意识地往徐竞行身後缩了缩,贝齿轻咬下唇,不知该如何解释。
徐竞行感受到她的瑟缩,眉头微蹙,上前半步,将赵盈更严实地挡在身後,对荣寿郡主道:
“郡主,今日之事,是有人蓄意设计。目标或许本就是我,赵小姐是无辜被卷入。”
荣寿郡主何等精明,立刻抓住了关键。
“是针对你的算计?那算计你的人是三……”剩下两个字她没有说出口。
荣寿郡主随即又想到三公主在暖房醉酒昏睡,郭丽娘带人寻找三公主,堵在厢房门外,差点把徐竞行与赵盈当场捉奸。
她想到郭丽娘之前那番作态,以及如今在暖阁发疯的三公主,
不由冷笑道:“我明白了,有人不想去和亲,但她的帮手,却与她闹了内讧,故意坏了她的事儿。”
徐竞行也猜到了这个可能,知道很可能是郭丽娘与三公主离心,进而从中作梗。
沉声开口,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是我一时不察,着了道,还连累了赵盈。”
荣寿郡主看看徐竞行,又看看他身後低着头的赵盈,心中暗叹。
是了,若非遭人算计,以这两人的性子,怎麽可能凑到一处,还是这般光景。
看徐竞行这维护的姿态,只怕其中内情还不简单。
她叹了口气,语气复杂,“我知道你们往日……不甚和睦。眼下这情形,虽暂时压了下去,但流言蜚语怕是止不住了。你们二人……”
荣寿郡主知晓这俩人……往日是冤家,如今这般阴差阳错绑在一起。
她叹了口气,“罢了,此事需从长计议。赵姑娘,我即刻派人悄悄送你回府。
竞行,你随我来,你与赵姑娘的事,我要仔细问你。咱们相识多年,我算是看着你长大的,可不能让你白白坏了人家女儿家的清誉。”
这话的意思,便是害怕徐竞行占了便宜不肯负责,当着赵盈的面,要向徐竞行落实行动,宽一宽赵盈的心。
徐竞行对荣寿郡主郑重道:“郡主放心,徐某并非不负责任之人。今日连累赵姑娘清誉,我自会给她一个交代。待我回府之後,立刻请媒人前往赵府提亲。”
赵盈猛地擡头看向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麽。但在接触到徐竞行那双此刻异常坚定的眼眸时,话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