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僵硬地转过头,看着阿芜,神色不明:“我杀过很多人,现在,他们都来找我偿命了。”
完蛋,他已经産生幻觉了。
谢宴将剑架到自己脖子上,说道:“我该给他偿命。”
哎哎哎,这是干什麽呢?
阿芜下意识拦住谢宴的剑,手却被划伤,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谢宴,他放下了剑。
阿芜最怕疼,一边委屈巴巴地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一边把解药连同控蛊一同塞给谢宴。
解药能解掉瘴气的毒,但是还需要一些时间,阿芜等不到他的毒完全解完再离开。
控蛊能控制谢宴的行为,虽然只能控制他半个时辰,不过也够走出无名山了。
阿芜自夸道:“看来我真是有先见之明,提早接了屋檐水,炼制控蛊,不然你就得死在这里,感谢我吧。”
中了控蛊的人,是不会记得自己被控制时的事情的,因此阿芜可以随便使唤,说他坏话。
阿芜坏心眼道:“谢宴,你学狗叫一声。”
谢宴:“……”
阿芜疑惑,难道是不会,她吐了吐舌头,道:“我教你,汪。”
谢宴:“……”
阿芜:“汪汪汪汪汪汪!”
谢宴嘴角抽搐了一下:“……”
不对,怎麽感觉她才是被训的那个。
阿芜放弃了这个想法,支使谢宴:“背我。”
方才踩到人骨时,她不小心崴了脚,到现在还疼呢,让谢宴背一下,自己也轻松些。
谢宴眸中闪过一丝挣扎,他脱掉自己的铠甲,去拽斧头上的那双枯手。
他想把凌樵夫带回家。
阿芜刚想说陷入沼泽的东西就好像吃下去的东西,拿不出来的。
下一秒,她就看见谢宴将凌樵夫揪出来。
腐烂的人肉混着泥浆,里面的生了蛆虫和掉的了眼珠子,都被谢宴裹在铠甲里,背在背上,他靠近阿芜,然後指了指自己的後背,表示可以背阿芜。
阿芜:“……谢谢啊,不用了。”
让她和一堆肉泥待在一起,还不如自己走呢。
阿芜晃了下自己的铃铛,道:“顺着这个声音走,我们就能下山。”
阿芜准备了几十个铃铛塞在身上,走一会就在树上放一个铃铛,这样下山时就不会迷路了。
可是她的耳力不如谢宴,所以还是让谢宴来听。
谢宴照旧“嗯”了一声,然後直往前走,快得像只狗,阿芜撵都撵不上。
阿芜喊着让谢宴慢一点,但是中了控蛊的人就如同三岁孩童,听话是听话,就是听不懂人话。
谢宴的慢,就是不走了,直愣愣地呆在原地。
阿芜泄了气,她就算和谢宴发火也无济于事,只能拆开自己的头发,取出发带,一头缠在自己手上,一头缠在谢宴手上。
粗粝的手腕上向来只接触兵器,现在却被少女用轻柔的丝绸绑着,谢宴僵硬地转过头看着阿芜,浓墨般的眸子中有一丝迷茫,他抿了抿唇,脸上煞气全无,倒多了份少年的青涩。
阿芜解释道:“这样你就不会把我弄丢了,快走快走,竹娘和小满还在等着我们呢。”
发带上还残留着香气,应是少女喜欢抹的胭脂味,清清淡淡的花香,隐隐勾人,谢宴略偏过头,不想去感受这香气。
正午,太阳正当头,雾也淡些。
少年少女行于林中,二人的手被一根红发带紧紧绑住,风一吹,发带随风而起,似有若无的拂过谢宴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