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了
话已至此,月阿朵想收回来不及了,干脆将心里话说了个痛快:
“将军为圣女断臂不假,可你痛了多久,她就痛了多久。”
“圣女就在将军府的小院子里,亲手剖骨取血,骨花的种子长了又长,整整三天,她的伤口都没有愈合过。”
“到了最後,圣女甚至说了遗言。”
月阿朵自己生孩子时,都没有觉得死亡离一个人这麽近。
当时的阿芜面如金纸,好像燃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却仍勉强着嘱咐巫疆和东夏的盟约。
“我知道将军怪圣女瞒着你,要你要她怎麽和你说啊?她不单单是阿芜,她是南音铃,是我巫疆的圣女,她的一言一行,都必须为巫疆负责,她从来都不只是她自己。”月阿朵为阿芜委屈,
“我虽不像红珠与圣女一同长大,可却也知道,她有多孤独。圣女不可以自由出入宫殿,也不过多的和外人接触,那偌大的圣殿里,她总是一个人待着,若是可以,她定当比你还希望,能和你长相厮守。”
巫疆的夜晚没那麽冷,但今晚没有月亮,就显得格外冷清。
谢宴望向圣殿,这里就像一座大山,死死地压住了阿芜,让她很难为自己喘一口气。
月阿朵心里知道谢宴也很无辜,但就是忍不住多了几句责备:“即便圣女侥幸活下来,但伤口还在。每至寒凉之日,骨花留下来的伤口就如冰锥刺骨,疼痛难忍。”
谢宴的脊梁弯了弯,往常锐利精明的眸子中此刻却变得茫然。
她喝醉时,躺在地上低声呜咽着疼,原来是这个原因。
最近天这麽冷,她肯定每晚都睡不踏实,偏偏还要应付他的冷嘲热讽。她心里肯定是万分委屈,却难以言说。
他对她,真的很坏。
谢宴沙哑着嗓子,道:“我以後——”
肯定会对她温柔些,再温柔些,即便她再想把他赶出去,他也会抱住她,和她说——对不起。
月阿朵沉着眸子,道:“没有以後了。”
“什麽叫没有以後了?”谢宴罕见地有些慌张,说道,“就算她把我忘了,我也可以一直陪着她,让她想起来。”只要他不放弃,他和阿芜肯定还会有以後的。
望着谢宴急切的眼睛,月阿朵轻声道:
“圣女骗了你,她没有吃忘情蛊,她什麽都记得。”
“还有,她大概,活不过二十五岁了。”
*
睡得真舒服啊。
阿芜在床上打了个滚,悠悠地醒来,看着熟悉的宫殿,慢半拍地意识到,自己昨晚好像喝了酒。
还是被谢宴硬灌下去的。
她一向不胜酒力,没说什麽不该说的吧。
还有,谢宴呢?
阿芜晃了晃脑袋,赶紧提着裙子光着脚往外跑。
今日是个好天气,万里无云,阳光明媚,金光落在大殿里,暖呼呼的,阿芜动了动鼻子,闻到空气中饭菜的香味。
“睡醒了?”
阿芜闻声看去,谢宴端着水盆走过来,将热乎乎的帕子敷在她脸上,轻轻地擦着,说道,“大家都等着你吃饭呢。”
阿芜来不及思考为什麽谢宴会抢了婢女的活,满脑子就是:“大家,是谁?”
谢宴:“公主和林慕风,我让他俩钻狗洞进来的。林慕风还抱怨,说我让他来的太早了,他都来不及买菜,今日只能凑合吃了。”
巫疆与东夏不同,很多男子也会做菜。这些时日,云泱时常抱怨林慕风不如巫疆男子好,气得他也去找了大厨学做菜,倒真的挺像模像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