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芜还未替自己的医术寻个合适的由头,便含糊道:“对啊,我姑姑的三姨的妯娌的大外甥的媳妇就是蛊女,我就跟着学了几年。”
少女眼神闪烁,抿着唇,显然不是经常撒谎的人,也没什麽威胁。
阿芜给自己鼓劲,大着胆子问道:“我替你救了小满,也算是你的半个救命恩人,你就不想着报答我吗?”
谢宴唇边勾起一抹浅笑,似是好奇,又似凉薄:“你想让本将军如何报答你?”
“你和我成亲。”
亲字还未落音,谢宴便踏出纸伞,顶着狂风骤雨离开这里。
无理取闹。
*
屋内,楚客的咳嗽声传来,阿芜握紧拳头,如今楚客百病缠身,只要淋个雨,就能不治身亡。
但她不能这麽做,谢宴武功很高,又十分看重楚客,若是楚客因为被竹娘赶走而亡,难保谢宴不会对竹娘下手。
毕竟他连个孩子都能下手,是个铁石心肠的狠角色。
她不能拿竹娘一家的性命去赌。
阿芜不想赌,可凌家庄的人受不了这份气,他们世代生活在这里,各家之间都沾亲带故,小满被谢宴害的昏迷不醒,他们也不会对谢宴客气了,直接把收留的伤兵赶出家门,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狂风将树木枝叶都挂到了天上,雨滴都漫天乱飞,军帐全都被不知道刮到了何处,黑压压的气氛,伤兵们全都败下阵来。
西坞刚刚归顺,还有许多其他势力盘踞在此,这些伤兵都是在和他们缠斗的过程中受的伤。谢宴不可能不管。
朱乱看着自己的兄弟们受苦,忍不住道:“将军,要不咱们来硬的,我就不相信这些人能打得过咱们。”
谢宴:“行啊。”
朱乱大喜,却看到谢宴嘴角浮出一抹冷笑:
“欺辱百姓者,五十军棍。”
十军棍就能把一个壮汉打得三天下不来床,五十军棍,简直是要朱乱的命。
“那咱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兄弟们病死在这里吧?”朱乱觉得憋屈,“前段时间咱们还救几个西坞人呢,他们可到好,把咱们当劫匪了。”
谢宴拈了拈手指,望向不远处的竹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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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娘家不大,但还是尽力给阿芜留出一间单独的房间,平日小满都是和竹娘还有凌樵夫睡在一起。
只是小满出事,阿芜主动要求让小满和她一起睡,这样出什麽事也好及时发现。
她睡觉很沉,怕小满出事後自己不能及时醒过来,便一直睁着眼,实在困极了,就坐在窗台上,就着雨的冷气,能清醒些。
耳边忽然传来声响,阿芜看向小满,小孩睡得很香。
她披上雨蓑,看见等在外面的谢宴。
雨夜里,小将军眸色寒凉,直勾勾地盯着她。
怎麽看都不像是好人,不会是要揍她吧。
阿芜干笑两声:“这麽晚了,谢将军过来,有何贵干?”
谢宴嗤笑一声:“阿芜姑娘都说这麽晚了,本将军总不能是过来和看天看花看月亮的吧?”
他一笑,阿芜更觉心慌。
谢宴走向阿芜,身上的银甲碰撞,像是在宣战。
阿芜想跑,却被谢宴拉住。
“白日,你说的,让本将军报答你。”
报答?
阿芜歪头,听见谢宴:“军中有诸多伤兵,受不了这大雨,只要你能说服村民收留伤兵,本将军可答应你。”
阿芜虽来村子不久,却一有空就为乡亲们治病疗伤,阿芜在他们眼中,和仙女也没什麽区别了。
“可,可以。”谢宴答应得突然,阿芜有些措不及防,道,“不过,你要先写婚书,不然你耍赖怎麽办?”
往日,能得谢宴一句承诺,旁人都不知乐成什麽样了,如今却碰上阿芜这般的姑娘,明晃晃地不信任他。
谢宴不欲多说,只道:“将纸笔拿出来吧。”
阿芜嘟囔道:“可是我也没有啊,你等等我,我去找村长借。”
再让阿芜耽误,只怕天都要亮了,谢宴拦住阿芜,脱了铠甲,扯掉半截袖子,就着墙壁,以血作笔,以布为纸,在这梅子雨季,第一次写下对一个女子的承诺。
婚书很简单,只有几个字:
谢宴娶。
後面空出位置来,意思是让阿芜自己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