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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第1页）

第18章

副局长离开後，病房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阳光透过百叶窗，在雪白的床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顾遥靠在床头，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看似在休息，但紧抿的唇线和微微蹙起的眉心，却泄露了她内心的焦灼和不甘。被强制按在病床上，对她这种习惯掌控全局的人来说，无疑是种煎熬。

副局长离开後，病房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阳光透过百叶窗，在雪白的床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顾遥靠在床头，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看似在休息，但紧抿的唇线和微微蹙起的眉心，却泄露了她内心的焦灼和不甘。

林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安静地用平板电脑处理着数据，偶尔擡眼看一下监护仪上的数字，目光掠过顾遥沉睡（或者说假装沉睡）的侧脸时，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叩叩叩——”几声轻快而富有节奏的敲门声打破了宁静。

林笙起身开门，门外站着一位穿着利落警服丶笑容爽朗的女警官，手里拎着一袋水果和一束清新的向日葵。她是刑警队的心理辅导员苏晴，也是顾遥为数不多的丶能称得上朋友的老熟人。

“苏姐？”林笙有些意外，侧身让她进来。

“听说咱们的铁人队长终于倒下了，我来看看热闹。”苏晴笑着压低声音，目光扫过病床上“假寐”的顾遥，眼中带着了然的笑意。她走到床边，把向日葵插进花瓶，声音不大不小地说道：“哟，这是谁啊？平时不是号称能单手撂倒三个壮汉吗？怎麽躺这儿装起林黛玉了？”

顾遥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无奈地睁开眼，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你很闲？”

“关心战友，怎麽能叫闲？”苏晴拉过椅子坐下，毫不客气地拿起一个苹果削起来，目光却在顾遥和林笙之间不着痕迹地转了个来回，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行啊顾队，住院待遇不错嘛，还有林博士这样的专家贴身‘技术支持’？”她特意加重了“贴身”两个字，眼神里的调侃意味十足。

顾遥的耳根几不可察地热了一下，立刻板起脸：“胡说什麽。林博士是在工作。”

“是是是，工作工作。”苏晴从善如流地点头，手上的苹果皮削得又薄又长，话却是对着林笙说的，“林博士，辛苦你了。照顾这家夥可不容易，倔得像头驴，疼死都不会吭一声，心里憋着事能把自己闷出内伤。以後啊，还得你多费心，‘技术’上多支持支持她。”她这话一语双关，既指案件，也指顾遥这个人。

林笙闻言，微微笑了一下，目光轻轻扫过顾遥有些紧绷的侧脸，语气温和却意有所指：“苏警官放心，我会的。毕竟，‘核心数据’的稳定和安全，是首要任务。”她巧妙地将顾遥比作了需要保护的“核心数据”。

顾遥：“……”她感觉脸颊有点热，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分明是故意的！她干脆闭上眼睛，来个眼不见为净。

苏晴噗嗤一笑，把削好的苹果递给顾遥：“喏，赏你的。看你还能瞪人，说明死不了。”她顿了顿，语气稍微正经了些，“外面的事有老王他们盯着，副局长也发了话，让你安心当几天病号。别瞎操心，赶紧好起来才是正经。”

她又坐了一会儿，闲聊了几句队里的趣事，冲淡了病房里沉闷的气氛。临走前，她拍了拍林笙的肩膀，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这头倔驴就交给你了。她啊，就是看起来硬，其实……心里比谁都软，就是不会说。你多担待。”

林笙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

苏晴离开後，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那束向日葵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增添了几分生机。

顾遥慢慢睁开眼，看着那向日葵，沉默了片刻，忽然低声说：“……她话一直那麽多。”语气里却没有真正的不耐烦，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林笙的嘴角轻轻弯起。她重新拿起之前削到一半的苹果，继续刚才的工作，语气自然地说：“苏警官人很好，很关心你。”

顾遥没有反驳，只是目光落在林笙灵巧的手指和低垂的睫毛上，有些出神。就在这时，林笙的加密终端震动了一下。她迅速看了一眼，神色略微凝重了些，看向顾遥：“有发现。不过，你得先保证，听完不会激动得从床上跳起来。”

顾遥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技术队重新分析了从周教授住所和圣约拿堂取得的‘清道夫’遗留的微量痕迹，”林笙压低声音，“除了之前的微生物涂层，还在极其细微的衣物纤维上，检测到一种特殊的植物花粉。这种花粉源自一种非常罕见的丶只在高海拔实验室无菌环境下才能培育的基因改良苔藓。”

顾遥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高海拔实验室？基因改良苔藓？”

“嗯。”林笙点头，指尖在平板上调出资料，“这种苔藓是近几年才出现的尖端生物材料，主要用于顶级洁净室的空气净化和微观生态维持。目前有能力和资源进行商业化培育应用的机构……屈指可数。”

“心象科技有这种实验室吗？”顾遥立刻追问。

“有。而且他们的高原生物研究站，正好具备培育条件。”林笙看着她，目光深邃，“但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这种花粉的基因标记，与大约五年前，一起被列为‘绝密’的国防级生物材料泄露案中，丢失的那批实验样本的基因序列……高度吻合。”

这个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湖面！案件的性质瞬间升级，从可能的技术滥用，牵扯到了更深的陈年旧案！

顾遥呼吸一窒，下意识想坐直身体，却牵动了伤口，痛得倒吸一口凉气，脸色更白了几分。

“你看，”林笙立刻放下苹果和刀，伸手虚扶了她一下，语气带着无奈的责备，“说了别激动。”她起身倒了杯温水，递到她唇边，看着她喝下，才继续说，声音恢复了冷静，“这条线索非常重要，但也极其敏感。副局长已经上报，更高级别的部门可能会介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指示，并且……”她意味深长地看着顾遥，“确保关键人员处于最佳状态，以应对後续可能更复杂的局面。”

她的话滴水不漏，既传达了重要信息，又巧妙地用“更复杂局面”和“关键人员最佳状态”再次强调了顾遥必须养伤的理由。

顾遥靠在枕头上，剧烈的心跳缓缓平复。她明白林笙的意思。案子比想象中更复杂丶更危险，她必须尽快好起来。这种被客观事实“说服”的感觉，比单纯的命令更让她容易接受。

她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语气平静了许多：“……知道了。”

林笙看着她终于收敛起的焦躁，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她重新拿起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放在小碟子里，插上小叉子，递到顾遥手边，语气轻松了些：“尝尝？补充维生素，有助于伤口愈合。”

顾遥看着眼前切成整齐小块丶方便取食的苹果，又看看林笙那双带着鼓励和期待笑意的眼睛，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略显别扭地拿起叉子，叉起一块，送入口中。清甜的汁液在口中弥漫开。

“怎麽样？”林笙歪着头问，像个等待表扬的孩子。

“……还行。”顾遥含糊地应了一声，目光却不自觉地柔软了一瞬。

阳光静静地洒满病房，空气中弥漫着苹果的清甜气息。紧张的案情通报暂时告一段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而温和的静谧。

林笙看着顾遥小口吃着苹果，侧脸线条在阳光下显得不再那麽冷硬，心底那片湖面再次泛起温柔的涟漪。她知道前路布满荆棘，但她会用自己的方式，一步步引导这个习惯独自承受一切的人，学会依靠，学会接纳温暖。

而顾遥，在苹果的清甜和身边人安静的陪伴中，第一次没有急于思考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或许，偶尔停下脚步，也不是那麽难以忍受的事情。

至少，此刻的阳光，有点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