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迷踪
地宫的震动持续了整整一刻钟才渐渐平息。温昭和扶着潮湿的岩壁喘息,耳边还回荡着血池沸腾的轰鸣声。沈诩的剑横在两人身前,剑锋上沾着的不知是水汽还是血珠。
"林知夏没跟上来。"温昭和压低声音,指尖的金纹在黑暗中忽明忽暗。他们此刻所在的暗道狭长低矮,岩壁上渗出的水珠带着淡淡的腥气。
沈诩没有回答。少年剑修的呼吸比平时重了些,後颈的幽蓝纹路在黑暗中格外显眼。他忽然伸手按住温昭和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暗河尽头传来了细微的水声。
一滴冷汗顺着温昭和的额角滑下。他反手握住沈诩的手腕,在少年掌心快速写下:"几个?"
沈诩的指尖在他掌心点了三下,突然皱眉,又追加了两下。五个人,其中至少两个脚步声极轻,应该是修为不俗的修士。
暗河的水流突然变急了。温昭和借着微弱的光线,发现原本清澈的地下河水泛起了诡异的紫晕——和药王谷药池里的水一模一样。他弯腰蘸了点水,指尖立刻传来刺痛,皮肤上浮现出细小的星形红点。
"上游有问题。"沈诩突然贴近他耳边,气息拂过耳廓,"去看看。"
两人贴着岩壁前行。转过第三个弯时,暗河豁然开朗,形成一个天然的地下湖泊。湖中央立着七根石柱,柱身上缠绕着碗口粗的铁链,每根铁链都浸在湖水里,末端消失在幽深的湖底。
温昭和瞳孔骤缩——这些石柱的排列方式,和地宫血池里的一模一样,只是规模大了数倍。
"这是。。。"
沈诩的剑鞘突然抵住他的後背。温昭和顺着少年示意的方向看去,对岸的阴影里站着个人影。那人穿着药王谷药童的服饰,正机械地将一筐筐星纹矿倒入湖中。矿石入水的瞬间,湖水就泛起紫红色的光晕。
更诡异的是,药童的右手手腕上空空如也——本该系着的红绳不见了。
"张爷爷说的逃出来的药童。。。"温昭和喃喃自语。
沈诩突然拽着他蹲下。对岸的岩壁无声滑开,周槐佝偻的身影出现在洞口。老药师手里提着盏青铜灯,灯光照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投下狰狞的阴影。
"还差最後三筐。"周槐的声音嘶哑难听,"子时前必须完成。"
药童木然点头,动作僵硬地走向角落的矿筐。温昭和这才注意到,药童的瞳孔是诡异的紫色,脖颈後隐约可见紫玉钉的反光。
周槐走到湖边,从怀中取出个紫玉瓶。瓶口倾斜,一滴浓稠的黑血坠入湖面。霎时间,整个地下湖沸腾起来,铁链哗啦作响,仿佛有什麽东西在湖底挣扎。
"快了。。。就快了。。。"周槐的声音带着病态的狂热,"星璃大人。。。"
温昭和感觉沈诩的身体骤然紧绷。少年剑修的手按在剑柄上,骨节发白,却迟迟没有拔剑——湖对岸又出现了两个身影:谷主和陈砚。陈砚的斗笠已经不见了,右眼泛着和周槐如出一辙的紫光。
"天工府的人处理了?"谷主的声音依旧温润,却让温昭和後背发凉。
陈砚机械地点头:"林知夏中了噬心钉,活不过今夜。"
温昭和险些咬破嘴唇。沈诩的手突然覆上他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意味。
谷主走到湖边,从袖中取出个物件——正是温昭和在百草堂"不慎遗落"的半块玉佩。玉佩在他掌心化为齑粉,随风飘散在湖面上。
"可惜了。"谷主叹息,"本想用温昭和的血来开啓最後一道封印。"
周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溅在湖面上,立刻被湖水吸收:"时辰不多了。。。阿沅那丫头。。。"
"她逃不掉。"谷主轻抚紫玉壶,"枫叶血契已经发作,很快就能找到她。"
暗河上游突然传来石块滚落的声音。谷主猛地转头,紫玉壶对准声源处——一只灰毛水獭惊慌失措地窜入水中。
"畜生。"周槐啐了一口。
谷主却没有放松警惕。他示意陈砚上前查看,自己则退到安全距离。温昭和屏住呼吸,看着陈砚一步步靠近他们藏身的石柱。
三丈丶两丈丶一丈。。。
就在陈砚即将发现他们的瞬间,地下湖突然剧烈震动。湖水翻涌,七根石柱同时亮起刺目的紫光。谷主脸色大变:"不好!有人动了上游的阵眼!"
周槐慌忙掏出紫玉瓶,却发现瓶中的黑血已经凝固:"不可能。。。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