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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将自由我心亦然微亲（第1页）

君将自由，我心亦然（微亲

雨後的洗星池泛着粼粼波光。温昭和坐在池边青石上，手里拈着一株星灵草。记忆复苏後的三日里，他总忍不住用馀光去寻那道青色身影——就像三百年前，少年阿诩总爱躲在廊柱後偷看他练剑一样。

"药。"

沈诩的声音突然在身後响起。温昭和回头，看见少年剑修端着药碗站在那里，晨光给他凌厉的轮廓镀了层柔和的边。碗里的汤药黑如墨汁，却飘着几片银蓝色的星纹花瓣。

"长老新配的？"温昭和接过药碗，指尖不经意擦过对方手腕。

沈诩的剑穗微不可察地晃了晃："嗯。治星力反噬。"

苦涩的药汁滑过喉咙。温昭和悄悄擡眼，发现沈诩正盯着自己颈侧——那里有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旧疤，是当年为救少年阿诩留下的剑伤。

"那个。。。"

"你。。。"

两人同时开口。温昭和轻笑出声，沈诩却猛地转身，剑穗甩出一个慌乱的弧度："我去练剑。"

"等等。"温昭和拽住他的袖口，"我有东西给你。"

他从怀中取出个锦囊，倒出两枚青铜卦片——正是当年沈诩剑穗上遗失的那对。卦片内侧刻着细小的星纹，拼在一起正好是北斗七星的形状。

，

"在星陨阁废墟找到的。"温昭和将卦片放在沈诩掌心，"现在物归原。。。"

话未说完，手腕突然被攥住。沈诩的掌心滚烫，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腕骨。少年剑修眼底翻涌着某种压抑了三百年的情绪，声音哑得不成调："为什麽。。。当年推开我？"

温昭和怔住了。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星陨阁焚毁那夜，他将哭喊的少年阿诩推进冰窟，自己转身迎向漫天火海，星陨阁在燃烧。

十九岁的温昭和（那时还叫星昭）踉跄着穿过浓烟弥漫的长廊，怀中紧抱着昏迷的少年沈诩。身後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紫黑色的星瘴腐蚀着沿途的一切。

"阿诩。。。醒醒。。。"

少年剑修的後颈布满星纹反噬的裂痕，那是强行催动禁术的代价。温昭和咬破指尖，在沈诩眉心画了道血符，可对方的呼吸还是越来越弱。

转角处突然传来星璃的尖笑。温昭和猛地刹住脚步，看向走廊尽头那扇暗门——洗星池，只有那里还能暂避。

池水冰冷刺骨。温昭和将沈诩安置在池心石台上，颤抖的手指结出七重封印诀。每结一印，他脸色就苍白一分，到最後竟呕出大口鲜血。

"听着。。。"他轻抚少年冰凉的面颊，"我会把你封在洗星池底。。。只有你或我的血能解开。。。"

沈诩的眼睫微微颤动，似乎想说什麽。温昭和却已经站起身，素银指环在掌心划出深深的血痕。

"别怕。。。"他将染血的手按在池底星纹砖上，"等你醒来。。。师兄教你新的剑诀。。。"

池水突然沸腾。无数星纹从池底浮起，化作锁链缠绕住石台。冰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沈诩全身，将他封存在绝对静止的时空里。

最後一刻，温昭和突然俯身，将额头抵在冰面上："借你一点记忆。。。免得你醒来。。。不认得我了。。。"

一缕金光从他眉心抽出，没入沈诩的识海。这是禁术中的禁术——分魂寄忆，代价是施术者将永远缺失这部分记忆。

“君将自由，我心亦然”温昭和不舍地抚摸着沈诩。

冰层完全闭合的刹那，追兵破门而入。温昭和转身迎敌时，嘴角还带着血，却笑得释然。。。

沈诩的呼吸突然变得很轻，攥着温昭和手腕的力道却不减反增。少年剑修的後颈星印明明灭灭"你知道我在冰里。。。能听见声音吗？"沈诩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冰碴般的冷脆，"你说'君将自由，我心亦然'的时候。。。我指节动了一下。"

温昭和呼吸一滞。记忆如倒灌的潮水——当年他确实看见冰中的少年指尖微颤，还以为是错觉。"三百年来。。。"沈诩的拇指摩挲着他腕间跳动的血脉，"我每天都记起这个场景。"

晨露从檐角滴落，在青石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温昭和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比自己高出半头的剑修"那时候。。。"他嗓子发紧，"你听见了多少？"沈诩突然松开手，从怀中取出个褪色的香囊。布料已经泛黄，但上面歪歪扭扭的星纹刺绣仍清晰可辨——正是当年温昭和亲手绣的平安符。"全部。"少年剑修解开系带，里面竟藏着半片干枯的星灵草，"包括你说。。。要教我新剑诀。"温昭和指尖发颤。那是他偷偷放在少年枕边的安神草，没想到三百年过去。。。

"冰封像场大梦。"沈诩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醒来时看见你第一眼，我就知道——""知道什麽？"突然从取出一物——是枚青铜铃铛，内侧刻着"赠阿诩"三个小字。"这个。。。我一直留着。"少年剑修的指尖微微发抖，"在冰里的时候，每次听到铃铛响，就知道是你来了。"

温昭和怔住了。这枚铃铛是当年他亲手所铸，内侧的刻字早已被岁月磨平，没想到沈诩竟保存至今。现在。。。"沈诩突然单膝跪地，将铃铛郑重地系在温昭和腰间，"换我来守着你了。"掌心贴着少年剑修突起的腕骨轻轻往上一擡："起来。"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温和力道。沈诩的睫毛颤了颤，顺着他的力道站起身晨光透过树影斑驳地落在少年剑修脸上，将那些压抑了三百年的情愫照得无所遁形。

"温昭和。"沈诩第一次直呼其名，"我心悦你。"风突然停了。池面平静如镜，清晰地映出温昭和通红的脸。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颤抖着去摸沈诩後颈的星印——那里烫得吓人。

"我知道。"他最终只是轻轻地说，手指穿过少年剑修汗湿的发，"我一直都知道。"

远处传来林知夏的咳嗽声："那什麽。。。星轨仪好像又要歪了。。。"两人同时转头，看见卦师正捂着心口往这边张望，就在沈诩即将恐吓林知夏时，温昭和却笑出声，顺势将少年剑修往身後一挡："别凶他。"手指结了一个印“好了没人会打扰我们了”

温昭和望着眼前这个已经能独当一面的剑修，忽然意识到三百年的光阴在他们之间划下的不仅是年岁，还有太多未能说出口的。。。

"阿诩。"他轻轻拽了下对方的剑穗，像三百年前常做的那样，"低头。"

三百年前推开的人，三百年後拽住了他的剑穗——这次扯的是红线

沈诩条件反射般俯身，却在下一秒睁大了眼睛。

温昭和的唇轻轻擦过他的脸颊，带着星灵草特有的清苦气息就在温昭和慢慢後退之际

"不够。"沈诩突然扣住他的後腰，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揉进骨血里

池水倒映着相拥的身影，将三百年的光阴揉碎成粼粼波光。风过竹林，带来远处新采的药草香，恍惚间与记忆中的某个午後重合。

三百年的光阴在我们之间划下的不仅是年岁，还有太多未能说出口的——比如当年冰窟里，你指尖动的那一下，其实我看见了的。

这一次，再没有人需要独自面对漫漫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