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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家居的寒流(第1页)

奥奥的指甲在键盘上悬停了三秒,最终还是按灭了屏幕。凌晨两点十七分,客服后台的未接工单像坟头草似的疯长到条,最新弹出的消息带着刺眼的红色感叹号——“退货!你们家沙甲醛标三倍!我孩子已经住院了!”

她揉着酸的后颈站起身,玻璃幕墙外的城市像浸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三个月前还亮着“盛大开盘”的楼盘广告牌,如今只剩黑黢黢的框架,在暴雨里晃出吱呀的哀鸣。

“奥主管,o号客户又来闹了。”实习生小张的声音带着哭腔从工位传来,小姑娘手里捏着皱巴巴的质检单,“他说我们送的床板是纸糊的,现在正用美工刀划开直播呢。”

奥奥抓起工牌往调解室走,高跟鞋踩在水磨石地面上出空洞的回响。走廊尽头的公告栏还贴着去年的销售冠军海报,照片上的自己穿着笔挺的西装,身后是“德德家居,全年销量突破千万”的烫金标语。那时谁能想到,一场房地产寒潮会把整个家居行业冻成冰窖。

调解室的门被撞开时,刺鼻的胶水味扑面而来。穿花衬衫的男人正举着手机录像,镜头怼在被剖开的床板截面——蜂窝纸芯暴露在外,像某种廉价蛋糕的夹层。弹幕在屏幕上滚得飞快:“这就是大品牌?”“怪不得便宜,原来偷工减料”。

“李先生,我们检测报告显示……”

“报告?你们的报告能当饭吃吗?”男人猛地把手机转向奥奥,“我老婆怀孕八个月,就睡这破床!要是孩子有三长两短,我拆了你们店!”

奥奥的指尖掐进掌心。上周质检部刚过预警,一批压缩板家具的甲醛含量标,但仓库已经积压了两千多张床。老板在会议上拍着桌子说:“先卖出去再说,不然下个月工资都不出。”

走廊突然传来骚动,几个穿工装的师傅扛着床垫往仓库走。奥奥认出领头的老王,他在配送部干了十五年,上个月刚给儿子交了婚房付。

“王哥,这是……”

“退回来的,”老王往墙角啐了口痰,“客户说床垫里有虫子,拆开一看全是霉的棉絮。”他压低声音,“奥主管,你也当心点,昨天财务说,咱们的社保已经断缴三个月了。”

奥奥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母亲来的视频。镜头里父亲躺在病床上,氧气管插在鼻孔里,胸口起伏微弱。“医生说要尽快做手术,”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还差五万块。”

她靠在冰凉的墙壁上,看着仓库里堆积如山的家具。那些曾经象征着美好生活的沙、衣柜、餐桌,如今像等待处理的尸体。上个月有个客户在微博爆料,说买的衣柜用了不到半年就塌了,里面的婚纱被压得粉碎。那条热搜让德德家居的销量断崖式下跌,也让她这个客服主管成了众矢之的。

“奥主管,老板叫你去办公室。”

总经理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争吵声。奥奥推开门,看见采购部的张经理正指着老板的鼻子骂:“现在才说不要货?我跟林场签的合同怎么办?那些红木家具堆在港口都快霉了!”

老板满头大汗地摆手:“不是我不要,是真的卖不出去啊!昨天一个客户付了定金,今天就说房子被银行收走了,要退钱。”他看见奥奥,眼睛一亮,“小奥,你来得正好,客户那边……”

“老板,”奥奥打断他,“刚才市场监管局的人来过电话,说有三十多个客户联名投诉,明天要过来检查。”

老板的脸瞬间惨白,瘫坐在椅子上。奥奥注意到他办公桌底下的纸箱,里面塞满了催款单。她突然想起三个月前的年会,老板站在台上意气风地说:“明年咱们要开十家分店,让德德家居走进每个小区!”台下掌声雷动,谁也没注意到窗外飘起的雪花,落在刚封顶的楼盘上,像一层薄薄的白霜。

走出办公室时,走廊里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奥奥跑过去,看见小张蹲在地上哭,旁边是摔碎的相框——那是她上个月拍的入职照。

“他们说要投诉我,”小张抽泣着,“那个客户买了套儿童床,昨天现床板上有裂缝,说要去法院告我们。”

奥奥蹲下来,帮她捡玻璃碎片。指尖被划破,血珠滴在照片上,晕开一小片红。她突然想起自己刚入职的时候,跟着师傅学习处理投诉。师傅说:“做客服就像缝补衣服,客户的心破了个洞,我们要想办法补起来。”可现在,整个行业的窟窿太大了,她这点针线活,根本无济于事。

凌晨五点,奥奥终于处理完所有工单。她站在公司门口,看着第一缕阳光爬上对面的烂尾楼。那里原本要建全市最大的家居广场,现在只剩下钢筋骨架,像一头搁浅的巨兽。

手机突然收到一条消息,是老王来的:“奥主管,我儿子的婚房被银行拍卖了,我得回老家了。那些没送完的货,你看着处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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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奥抬头望向天空,鸽子群从烂尾楼的骨架里飞出来,在灰蒙蒙的天上盘旋。她想起小时候,父亲总会在新家装修好后,带着她去家具城挑一张书桌。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木纹上,父亲说:“等你有了自己的家,也要选一张好桌子,好好生活。”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客服后台,开始回复最新的消息。第一条是个年轻人来的:“您好,我刚买了套小户型,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沙。”下面还附了张照片,空荡荡的房间里,窗台上摆着一盆绿萝。

奥奥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下:“您好,很高兴为您服务。我们有几款适合小户型的沙,既环保又耐用,我链接给您看看?”

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奥奥站起身,给自己冲了杯咖啡。窗外的雨停了,烂尾楼的钢筋上挂着只破风筝,在风里轻轻摇晃。她知道,这个冬天还很长,但只要还有人在为新家添置家具,生活就总会有盼头。奥奥的高跟鞋刚踩进建材市场的后门,就被一阵铁锈味呛得皱眉。原本该堆满纸箱的卸货区,现在只孤零零戳着个公告牌:“即日起停止夜间配送,所有商户缩短营业时间至下午五点。”

“奥主管来得正好。”板材店的刘老板正用竹竿挑着卷帘门,铁皮摩擦的尖啸刺得人耳膜疼,“昨天又有三家关张了,你看那片——”他往斜对面努嘴,“鼎盛家居的招牌都被拆了。”

奥奥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空荡荡的门脸上还留着四个浅痕,像被挖掉的牙床。上周她来对账时,老板娘还在柜台后给孙子织毛衣,说等这批货清完就带老伴去海南。

仓库里突然传来哐当巨响。穿迷彩裤的小伙正用撬棍砸地台,木屑混着霉味扑面而来。“拆了改仓库,”刘老板叹着气递烟,“家具卖不动,改存防疫物资好歹能挣点租金。”

奥奥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车间主任来的视频。镜头里的喷漆流水线停得笔直,十几个工人蹲在地上打牌,其中穿蓝色工服的女人正把牌甩在铁皮桌上:“这月绩效再扣,我闺女的舞蹈班就得停了!”

“张姐他们又闹了?”奥奥划着屏幕的手指顿住。张桂芬在喷漆车间干了六年,丈夫前年车祸去世后,她一个人带着女儿在城中村租房子。

“何止闹啊,”刘老板往地上弹烟灰,“昨天把厂长办公室的玻璃都砸了。说是要讨说法,其实就是想多要点补偿金。”他突然压低声音,“听说德德准备把生产线迁去越南?”

奥奥没接话,目光落在墙角的电子秤上。去年旺季时,这秤每天要称几百斤的五金件,现在显示屏积着灰,数字停留在“ooo”。

突然响起的争吵声把她拽回现实。穿西装的男人正把合同摔在地上:“说了这批货不要!你们的榉木根本达不到环保标准!”供货方的老头急得跳脚,手里的样品板拍得啪啪响:“降价三成还不行?再压价我就得去跳楼!”

奥奥认得那老头,是苏北来的周木匠。去年冬天他还跟奥奥炫耀,说给儿子在苏州买了套二手房。现在他的工装外套袖口磨出毛边,皮鞋上沾着没擦净的泥点。

“周师傅,”奥奥走过去捡起合同,“我们德德还有些尾单需要补料,你那边……”

“有有有!”老头突然挺直腰板,眼里的光像星星似的,“我这就叫人装车!”

看着他小跑着去打电话的背影,刘老板突然笑了:“以前是卖方市场,现在倒过来了。上周有家厂老板,为了抢订单在酒桌上喝到胃出血。”

奥奥的手机又响了,是母亲来的照片。父亲坐在轮椅上,正对着镜头比耶,输液管在手腕上绕了两圈。“医生说可以保守治疗了,”母亲的语音带着颤音,“省了五万手术费。”

她靠在锈迹斑斑的铁门上等消息,听见隔壁仓库传来缝纫机声。穿碎花裙的女人正把海绵垫塞进布套,缝纫机踏板踩得飞快。“这是给方舱医院做的床垫,”女人抬头抹汗,“一天能挣八十,够给娃买奶粉了。”

仓库深处堆着半成品的婴儿床,漆皮剥落得像干涸的河床。奥奥想起三个月前,这里还堆满了雕花婴儿床,客户要排单才能买到。

“奥主管!”周木匠的声音带着喘息,“车来了!”

卡车的引擎声震得地面颤,几个工人扛着木板往车上装。穿黄胶鞋的小伙动作慢了些,被工头推了一把:“快点!这月绩效还想不想要了?”

小伙梗着脖子不说话,袖口露出半截纱布——上周据木机伤了手,现在还没好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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