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今天没有雨,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世界是乳白色的。
江骞睁开眼,发现自己趴在孟绪初床边,他动了动,抬起头,正对上孟绪初乌黑的眼睛。
他醒了?!
就像是一簇电流蹿上脊背,江骞骤然清醒,蹭地站起来,甚至掀翻了椅背,又猛地弯下腰凑到床边。
“什么时候醒的?难受吗?怎么不叫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憋了一晚上,他一连吐出一串问题,听得孟绪初又闭上了眼。
话刚出口江骞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孟绪初不知道醒了多久,但他说不了话,又没力气,连眼皮都是虚虚掀着,怎么能叫得动他呢?
“怪我怪我……”江骞喃喃道,立刻按铃叫医生,自己又凑到孟绪初身边观察他的状态。
孟绪初看起来不是很好,可能是疼的,脸色惨白,不断出着冷汗,胸前轻轻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却好像还是扯得生疼,不住地皱眉。
他颈侧皮肤在轻微地颤动,白得透明,又薄得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有瞬间江骞荒唐地觉得,这么薄的皮肤,竟然不会被那根又长又粗的管子戳破吗?
念头一经冒出,又被自己迅速打上愚蠢的标签。
但潜意识不经理智的思考,只会被所见所感实实在在地影响。
江骞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已经把那种念头当真了,觉得孟绪初的皮肤很轻易就会破掉,很想帮他捂一捂或者揉一揉,手伸出去时却又猛地顿住。
他看见自己手很脏,浑身都残留着昨天的血污。
明明穆蓉已经提醒过他了,但他一看到孟绪初就全都抛到了脑后。
江骞突然陷入两难的境地。
孟绪初看起来很难受,但他没办法抱他,更不敢碰他,怕弄脏他的脸颊,也怕他看到自己脸上的血会害怕。
一双手就这么悬在半空,指尖仓促地颤抖了一下,然后又握成拳头,极度克制地收了下去。
“等我,”他在孟绪初耳边急切道:“等我一下宝贝。”
说完径直去了洗手间。
他用最快的速度清理干净手上的污渍,又用清水狠狠搓了几下脸,将早已干涸的血迹一点点清除。
出来时医生护士已经围在床边,江骞快速上前,看到孟绪初痛苦地皱着眉,而医生正在给他拔管!
一位护士手按在孟绪初肩上,温柔地安抚:“没事,放轻松一点,很快就好了,放松……”
但孟绪初非常疼,全身都不停地颤抖,似乎他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医生使了几次,竟然没拔出来,头上出了些汗。
江骞站在边上既想上前,又不敢贸贸然行动,生怕打扰到医生弄得孟绪初更难受。
医生擦了把汗,抬头看见江骞,立刻招了招手:“快快快,帮我把他按住,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