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景猛地起身,厉声呵斥:“你怎麽能对父亲这样!”
“这样,是怎样?”
宋春迟眼神凌厉,丝毫不惧宋春景身高的压制。
她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宋春景的面前,指指自己脸颊:“莫非,你还想再扇一巴掌?”
“够了!”
宋县丞怒拍桌子,沉声道:“为父并非此意。”
他耐着性子,解释道:“为父心中确实是存了送你进国公府的意思,但是……为父就你跟春景两个孩子,怎麽忍心送你去给人家当妾。”
宋县丞说着,一时激动,咳嗽起来,宋春景连忙去拍他後背。
宋春迟听完,却是愣住。
原身的记忆里,宋县丞一向是对原身不管不顾,如今怎会对她说出这番话来?
宋县丞继续说道;"你娘走得早,我平日里忙于公务,对于你们确实是疏于照顾。但为父对你的爱并未偏袒一分啊!"
“你跟春景都是我的孩子,你是女子,我要顾忌你的名声,所以平日只能委托婆子照顾你。虽然春景被我带在身边,可家里哪点好东西,我没有用在你身上?”
这一点,宋春迟确实无法反驳。
原身性格自卑怯懦,之所以被方玉华柳如烟等人哄骗,就是因为生活条件还算优渥,吃穿行用上,家里并未短缺一分。
除了原主最需要的关心。
这般想着,宋春迟慢慢软了态度,决定继续听下去。
可很快,她便改了态度,言辞激烈,不再遮掩自己的愤怒。
“你想让我为宋春景去求一份书院的名额,做梦!”
宋春迟实在是气不过,望着眼前口口声声说爱她的宋县丞,只觉得他的虚僞令她作呕。
什麽爱她关心她,甚至为她补上亏空的嫁妆。
不就是想借着她与赵景润的这点渊源,为宋春景谋一份进入皇家书院旁听的名额。
他把她当什麽呢?
宋春迟激动的胸口浮动,她指着屋内的两人,讥笑声愈发大了起来。
“你们当自己是谁,可以任意妄为?”
“你们又凭什麽觉得人家赵世子会答应你们的无理请求?”
宋县丞轻咳一声,眼神躲闪:“这不是赵世子说阿迟你于他有恩吗?”
“所以?”
“春景是你弟弟,他向来勤勉,在读书上也有一番造诣,若是能进入皇家书院旁听,未必不能再科考之中取得优异名次。届时于你,也是大有裨益。再者,你身为长姐帮扶弟弟不是应该的吗?”
宋春迟听完,连连讥笑,丝毫不顾惜宋县丞难看的脸色,大声道:
“不——可——能。”
宋县丞大怒,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挟,逼着宋春迟低头。
可惜宋春迟偏不。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宋春景见状,扯住宋春迟的衣袖,拉着她走到宋县丞面前:“快给父亲道歉!”
“你不要逼我对你动用家法,宋春迟。”
宋春景压着声音,再一次警告道。
“有本事你来。”
宋春迟可不怕他,她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怕什麽家法丶
她倔强地高昂着头,眸中不屈之色令坐在上首的宋县丞瞳孔一震。
这还是他那软弱无能的女儿吗?
他失神地望着宋春迟,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女儿是那麽的陌生。
眼看宋春景高扬着巴掌,即将落到宋春迟脸上,他脑海中莫名浮现了前些日子,宋春迟捂着被宋春景打过的脸回家时,同他擦肩而过的那一次回望。
那双遗传了他妻子的桃花眸,饱含灰暗绝望,一整个透露着将死之人的气息。
明明那双眼睛同眼前这双一模一样,可这双眼睛明显盈满了活力自信,热烈张扬,眸光暗处藏着,哪怕身处绝境都要努力开出花来的坚强。
那是他的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