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召容眼眶霎时红了,三步并作两步扑到榻前,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
“支言……”他声音发颤,眼睛通红,“我在这儿陪着你,再坚持坚持。”
沈支言涣散的目光渐渐聚焦,看清眼前人後,突然泪如雨下:“若有来世,定要让你来做这妇人,我可是不做了,这生孩子……哪是……哪是人受的罪……”
薛召容闻言又哭又笑,连连应着:“好好好,来世我做什麽都行。”
沈支言虽瞧着娇弱,骨子里却坚韧非常,不多时便听得两声嘹亮的婴啼划破长空。
“恭喜皇上丶娘娘!”産婆喜气洋洋地捧着两个襁褓,“是一对玉雪可爱的小公主,模样生得一般无二!”
小公主,还是两个小公主。
稳婆抱到他们跟前,但见两个小娃娃粉嘟嘟的,眉眼间依稀可见沈支言的影子,粉雕玉琢,可爱极了。
薛召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俯身将妻子汗湿的鬓发拢到耳後,在她苍白的唇上亲了又亲。
沈支言早知薛召容盼女心切,当年初见长子时,那掩不住的失落神色便已说明一切。如今倒好,不仅得偿所愿,还一下子得了两个掌上明珠。
他们给女儿取了名字,姐姐叫薛绾,妹妹叫薛棠。
现在,儿女双全,一切都那麽圆满。
光阴荏苒,五载春秋转瞬即逝。这五年间,在薛召容与沈支言的勤勉治理下,昌国上下政通人和,百业俱兴。京城的街巷处处可见盛世气象,商铺鳞次栉比,行人衣着光鲜,连最偏僻的巷弄里都飘着糕饼香甜的气息。
百姓们茶馀饭後,无不对当今圣上与皇後娘娘交口称赞,说是上天赐给昌国的一对贤明伉俪。
这年除夕,正是故友相聚之期。江义沅与萨木风尘仆仆从北境赶来,还带来了两岁多的女儿。孩子生得极似江义沅,一双乌黑明亮的杏眼顾盼生辉,眉宇间依稀可见当年那个飒爽少女的影子。
阮苓则生了个伶俐的小公子,与沈支言两位小公主年岁相仿。这孩子生得俊秀,一张巧嘴随了阮苓,整日“姐姐”“姐姐”地追在两位小公主身後,叫得比蜜还甜。
还有阮玉,经年历练已褪去青涩,举手投足间尽是世家公子的沉稳气度。江义沅初见时险些认不出来,待细看才从那双含笑的眼睛里辨出少年的影子。
阮玉如今已是翰林院学士,与礼部尚书家的千金正在议亲,那姑娘生得玉雪玲珑,对阮玉一见倾心,想来不久便能喜结连理。
衆人相聚在西月湖畔的摘星楼上,凭栏远眺。夜空中烟花绚烂,映照着几张含笑的脸。几个孩子追逐嬉戏,银铃般的笑声随着夜风飘得很远很远。
犹记数年前,也是在这西月湖畔,几个少年凭栏望月,看那满天烟火。彼时他们尚不知愁滋味,满心满眼都是对未来的憧憬,连情爱都带着青涩的甜。而今各自成家立业,儿女绕膝,却仍守着当初那份赤诚。
正如古语所云:知福者常乐。他们便是这般,不仅自己活得通透,连带着身边人都沾了几分喜气。
今夜烟花格外绚烂,照得每个人眼角眉梢都染着暖意。那些年携手走过的风雨,恰似这漫天星火,在记忆里绽出最璀璨的光华。
转眼多年,沈支言与薛召容已是结发多年的老夫老妻,可那份情意却似陈年佳酿,愈久愈醇。一个眼神交汇,仍能激起年少时那般心动。
政务繁忙之馀,二人愈发珍惜这难得的温存时光。薛召容每每处理完朝政,连用膳都是匆匆几口,只为能早些回到寝殿陪伴妻子。
如今三个孩儿都已长大另居别院,他们总算能重享二人世界。
说来也怪,薛召容总觉得沈支言身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魔力。分明是相伴多年的妻子,可只要一靠近,仍会让他浑身燥热难耐。而沈支言那经年不改的羞涩模样,更似一剂催丶情丶药,撩得他心痒难耐。
这夜难得清闲,偏生沈支言捧着书卷看得入神。薛召容沐浴更衣後,特意换了件若隐若现的薄衫,衣襟半敞着在她面前晃悠。又是斟酒,又是踱步,偏那书呆子连眼皮都不擡一下。
“咳……”薛召容故意将酒盏重重搁在案上,“这书就这般好看?”
沈支言头也不擡地“嗯”了一声。
薛召容将衣衫敞开了些,又来回走了几步,见她仍是不理,只得上前将人打横抱起。
“呀!我的书。”
“看什麽书。”薛召容咬着她的耳垂低语,“看夫君。”
“薛召容!放我下来!”
“叫夫君。”
“薛召容。”
“……沈支言。”
“你……唔……别挠……痒……”
“哈哈哈……好好好,夫君,夫君!”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