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骨肉连心。
血浓于水的人不要他,这个和他没有半分血缘的孩子却和他连着骨头连着心。
游弋抽搐一次,他的骨头就疼得碎掉一段,满腔的恨一点点堆积到极限,只等爆发的那天。
从医院回来,梁宵严求小飞爸带他去工地干活。
没钱寸步难行,遇到什么事连救命钱都没有。
李守望不中用了,他和弟弟还要吃饭。
小飞爸没答应。
“你还太小,十三岁,再乱来的工地也不敢要,而且你能干什么?”
说到这他红了眼圈,看着这个只比他们家崽子大两岁的小孩儿,他妈妈要是知道他受了这么多苦,心都要疼碎。
小飞爸给梁宵严拿了五百块钱。
那时他每个月的工资也才一千多,这五百块给出去,小飞今年冬天的新棉袄和压岁钱就没了。
但那傻小子半点不在意,还把自己攒的零花钱都给了他们。
那五百块帮他们度过了寒冷的冬天。
梁宵严省吃俭用,精打细算。
一百块给弟弟买药和补品,一百块给弟弟买了一身保暖内衣加棉袜毛线帽,剩下的钱全都换成包子馒头红糖粿这些好储存的,藏在后院他自己挖的冰窖里。
米面不能买。
让李守望发现他们在家做饭,还有钱,即便是一毛一分都得给抠出去。
不能去工地做工,梁宵严就上山砍柴。
那时候还不是家家都有钱烧煤,木柴取暖的也不少。
他一上午能砍出一车柴,一捆捆码好,沿街叫卖。
买他的柴不用钱。
烧柴火的穷人家哪里有钱给他呢,拿粮食换就行。
他不多要,一捆柴换两个馍馍。
有的人家心肠好,会给他多挖勺红糖,让他带回去给弟弟冲热水喝。
他下次再卖人家柴,就捆得多多的。
有的人心肠歹毒,一个馍馍掰成两半充当两个。
他也不气不恼。
天地湳风生灵,不管通不通人性,凡是受过伤害的都有自知之明。
他没那个本事和大人叫板,蜷缩成一团和弟弟活下去才最紧要。
卖柴回来的路上会遇到一大排红薯炕。
四四方方的土坑里面种着红薯,红薯都被挖出去了,就剩一些小不点疙瘩球。
没什么水分,也不甜,但是顶饱。
梁宵严全捡回去,运气好的时候能捡一小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