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还有河豚吗?”
小飞说没有,“他不在家也没人吃啊。”
他不在家都没人吃的东西,两个哥都考了河豚处理证。
“打电话让渔港送两条,给他做个河豚粥。”
“得。”小飞推门出去。
六点半的时候,游弋又烧了起来。
没过38度5,梁宵严就没给他用药,去洗手间浸了两条毛巾,敷在他额头上。
游弋不好好敷,迷迷糊糊地喊热,喊渴。
梁宵严把他抱到怀里给他喂水。
水是温的,他嫌不够凉,刚进嘴就用舌头往外抵杯沿。
梁宵严掐一把他没剩多少肉的脸蛋:“我再看你抵一下,就让你伸一天舌头。”
“……”
即便烧成这样游弋也知道什么话能不听,什么话必须听,委屈巴巴地大口咽了下去。
吞咽不及的顺着嘴角滑下来,被梁宵严抬手抹去。
抹完那只手也没有离开,随意又自然地搁在他脖子上,拇指刮蹭着他软绵绵的下巴肉。
就像他们离婚前那样,就像过去二十年的很多个清晨那样。
游弋被这么个小动作搞得心脏狠狠一抽。
他仰头看哥哥,梁宵严垂眼看他。
窗外碧空如洗,红枫似火。
仿佛一切都好了起来。
“怎么不说话?”
梁宵严用干毛巾擦拭他湿漉漉的头发。
游弋开口都是颤的:“不敢说,怕是在做梦。”
一张口就惊醒。
“不是做梦,想说什么就说,今天我会好好听你说话。”
“真的?”
他温柔得让游弋觉得自己在咬下毒苹果。
斟酌良久,小心翼翼道:“我昨天去院子里看过了。”
只这一句,梁宵严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目光凝滞几秒后转向窗外。
游弋跟着他的视线一起看过去。
昨天哥哥问他:你真的珍惜过什么吗?
游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他珍惜的东西全都没了。
他是个极度恋旧的人,让他割舍掉什么是很难的。
比如窗外那棵红枫,比如红枫下的小木牌,比如木牌下的坟墓。
红枫是他们刚搬到乾江别院的那一年,哥哥从老家院里移栽过来的。
为什么要费劲巴力地去挪一棵树呢?
因为那棵树上记录着他的成长。
他每过一个生日,哥哥都让他贴着树站好,用白色颜料齐头在树上画一道杠。
他长大了,树也成斑马了。
树下的墓里埋的也不是活物,而是一条被子。
他小时候盖的,按现在的说法应该叫阿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