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她也泛出些委屈,咬唇偏头不再说话。
她的沉默换来他一句讥诮,“没了?你思路倒是转的够快,可说了半天,说的不过是你的命果真不该留。”
清岚绷着身子,强压着往上翻的泪意,不肯在他面前落泪的倔强让她眼尾都憋的像是抹了胭脂。
咬着的唇不能松,一松一颤,泪就会下。
她的沉默让殷赋唇角弧度渐深,他刻意闭着眼,带着兴味地开口:“我教你,是因你确实是颗好棋,仅此而已。至于醇王让你拿的东西,你自己说,你这些天的行为,哪里值得我信?”
他轻一撩眼,恰好撞见清岚一滴泪滑至下颌滴在衣衫上。
“哭什么?”
清岚没回他,仍是一身倔的一边掉泪一边忍,固执的偏头不看他。
泪眼朦胧惹人怜,可她就跟受了威胁的猫一样,分明哭着却不知示弱,非要龇牙咧嘴妄图吓退对手。
这个样子在殷赋看来,就是不知蛰伏,情绪外显。
她的弱点痛处就这么大喇喇的展现出来,等着人利用,等着人去摧毁。
车轮停下时,殷赋看似好心的提示一句:“外头尽是人,少不了行礼问安的,我等你十吸,十吸过后,掀帘下车。届时你是何脸面,你自己决断。”
清泪挂腮边,自打方才那一滴落下,那泪就跟开了闸一样,是争先恐后的往外挤。
她拼了命去忍,忍到身子发颤,偶伴急喘也停不下来。
那张捏在手中的帕子早已皱皱巴巴,因沾泪而潮湿不堪。
而殷赋,则始终泰然自若地闲坐着,手中把玩着他的腰间佩。
“还剩五吸。”
“三吸。”
他抬手一敲车框,帘子就被掀了开。
而他离去的位子上,赫然躺着一封信。
随着他的落地,周遭熙熙攘攘的声音开始聚集过来,左右是些逢迎话。
声量减小,他浑厚中带着丝哂笑的声音响起:“得一爱妾,诸位也都认识,下来。与几位大人寒暄寒暄。”
殷赋那日虽未亲去迎娶,可那吹拉弹唱的队伍是甩出几条街,一路走山从拢雪峰将人接到的府上。
朝中谁人不纳罕?
谁能想到这二位入了洞房。
此时立于殷赋周边这些人是各个屏息等着,毕竟这不共戴天之仇,哪里说放就放。
而这许清岚入府不过十日,便能跟其左右,如此蹊跷之事,眼前这帮藏着尾巴的狐狸是均瞪着眼等着看。
殷赋话音落下,无视几位大人略带僵硬与窥探的笑脸,他轻扬下颌,颇为轻佻地看着那帘子。
数道目光聚集的垂帘被一只酥手挑开,一张似雨后娇花般的面容出现在众人眼中。
眼尾的红还来不及散,配上一双似雾似露的眼,简直我见犹怜。
风带碎发轻扬,几丝贴于唇瓣,被一细匀尾指挑开。
美人落过泪,白衣蓝裙微扶车幰的样子,让诸多人都顿了顿呼吸。
殷赋唇角不自知地一紧,眼底划过一瞬几不可查的微润。
笑过后,带着做戏做足的姿态向清岚伸出一只手。
清岚单手捏着帕子抵在唇间,犹豫后,将帕子搁在他的掌心,而她则指尖点在帕上,不借他的力,而是另一手扶着车辕下了车。
抬眼看去,周围之人,她尽识得。
父亲门生半朝堂,清岚自小便见过不少前来访求之人。
纵是她不大往前厅去,可一回生二回熟的,有些面孔她也知道。
清岚微倾了倾身子,保持着高门的端庄与得体,又对着殷赋微微一笑,体现了些琴瑟和鸣出来。
随后又装作不适地轻轻颤颤开口:“夫君,诸位大人我只是瞧着眼熟,但都不尽识得,夫君莫要拿妾的玩笑了。”
清岚说完微微颔首,故作娇羞的同时还带了些委屈。
见过许清岚的人,对她的印象都是外在柔和温婉,内噙咏絮之才。
可今日一见,她是清风拂柳,娇娇弱弱,盈盈嘁嘁。
这般大的区别,让那有眼力的是急忙寻着由头走开了去,也不多时,热闹的一片,腾了个干净。
始终未出一言的殷赋是轻笑一声,带着玩味的靠近清岚,俯身在她耳边,做出十足的呷呢之态,“孺子可教。”
玲珑阁为醇王之地,高耸的院墙内是半枕黛山,一沧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