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上次小树林里,眼瞅着到嘴的肥肉又被罗隐那半块神出鬼没的板砖给拍飞了,泰迪这小子,真像是被抽了筋的癞皮狗,彻底蔫儿了。
接连几次,都在他最血脉偾张、以为十拿九稳的节骨眼上,被罗隐兜头一盆冰水浇个透心凉,就算他是块滚刀肉,也架不住这么反复捶打。
更何况,罗隐那小子下手黑着呢,专挑后脑勺、软肋这些地方招呼,泰迪就算自诩皮糙肉厚,从小摔打惯了,这会儿也觉得浑身骨头缝里都透着酸疼,有点扛不住了。
他现在一瞧见罗隐,尤其是瞥见他手里那块磨得油光锃亮、仿佛长了眼睛的板砖,小腿肚子就忍不住有点转筋,那是真被打出心理阴影了。
按理说,罗隐那豆芽菜似的小身板,比他矮半头,瘦一圈,真要拉开架势正面硬刚,他能把罗隐揍得找不着北。
可偏偏这小子跟个地府里钻出来的勾魂无常似的,从不跟你明刀明枪地干,专挑你最得意、最松懈的时候,从你想象不到的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给你来个狠的!
泰迪心里也憋屈,他不是没想过找个机会把罗隐堵在死胡同里,结结实实揍一顿出气。
可转念一想,万一没控制好力道,把那小身板真打坏了,打残了,那他跟林夕月那骚娘们之间,可就真彻底没戏了。
这赔本买卖,他泰迪不干。
这么一想,泰迪就像个被针扎破了的气球,那股子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横劲儿,噗嗤一下泄了大半。
为了弄林夕月,他算是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撒泼打滚、死缠烂打、连哄带吓,啥招都用了,可回回都差那么临门一脚。
他到底也只是个半大孩子,精力有限,耐心也快被磨没了。
至于罗隐之前提的那个“换娘操”的混账提议,泰迪只当那是小屁孩故意恶心他的屁话。
在他心里,他娘那是世上顶顶可怜的女人,从他记事起,就被他那烂赌鬼酒鬼爹当做出气筒,非打即骂,这么多年熬下来,早就被折磨得形销骨立,憔悴不堪。
那是世上唯一一个真心实意盼着他好、护着他的人,他就算再混账,再不是东西,也绝不能把娘往这滩浑水里拽,那是他心底最后一块不容触碰的净土。
所以,眼下的局面,僵住了。
要想破局,突破口还得落在罗隐身上。
泰迪琢磨着,硬碰硬不行,死缠烂打也效果不佳,得换个法子,得先蛰伏起来,从长计议。
……
另一头,罗隐起初还提心吊胆,生怕泰迪那混球恼羞成怒,憋着什么坏水来报复。
可奇怪的是,那小子就像人间蒸了一样,再也没在他家附近露过面。
连着好些天风平浪静,罗隐心里那根紧绷的弦,总算稍稍松弛了一些。
有几次放学路上,他远远瞥见泰迪,那小子居然一改往日那种淫邪模样,要么装作没看见,要么眼神一碰就立刻躲开,仿佛他是啥不干净的瘟疫。
这让罗隐心里直犯嘀咕“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吃屎的狗,还真能改了性子?”
终于有一天,罗隐憋不住心里的那点疑惑。
他兜里揣着那块立下赫赫战功的板砖,在一个胡同口堵住了泰迪的去路。
他歪着头,用那种带着明显挑衅的语气,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哟,泰迪哥,最近这是咋了?霜打的茄子——蔫儿了?那天我跟你提那事儿,让你娘出来也给我‘帮帮忙’,然后我就不拦着你找我娘‘交流感情’,你琢磨得咋样了?”
泰迪一听这话,那张本就黝黑还布满麻子的脸,瞬间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他强压着蹭蹭往上冒的火气,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罗隐!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老子不搭理你,是看在你娘的面子上,不想跟你个小鸡崽子一般见识!你真当老子弄不过你?”
罗隐最近被他娘逼着吃了无数“海鲜”,只觉得浑身精力旺盛得没处泄,一股邪火和小男子汉的虚荣心空前膨胀。
他闻言非但不惧,反而嗤笑一声,继续拱火
“你看你,咋还急眼了呢?我这不是跟你商量着来嘛?你想弄我娘,我想弄你娘,咱俩各取所需,等价交换,多公平合理的买卖啊!你咋就想不通呢?”
泰迪被他这混账逻辑气得额头青筋直跳,怒喝道“你他妈故意找茬是不是?!”
罗隐双手一摊,一脸“我很讲道理”的无辜表情“咋?我说你娘你就急?你堵着我家门,满嘴喷粪编排我娘的时候,那唾沫星子都能把我家墙皮沤烂了,你咋没想想我娘的感受呢?”
这话像是戳到了泰迪的肺管子,他本就黝黑的脸憋成了猪肝色。他猛地冲上前,一把揪住罗隐的衣领,就想凭借蛮力把他撂倒。
谁知罗隐今天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也毫不示弱地反手抓住泰迪的胳膊,两人像两只掐架的小公鸡,互相撕扯着,都想把对方放倒。
“妈的!老虎不威,你当老子是he11okitty呢!”泰迪气得骂了句从镇上录像厅听来的新鲜词,怒火彻底点燃,手下再不留情。
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在尘土飞扬的土路上翻滚。
毕竟体型和力气有差距,没一会儿,泰迪就占了上风,把罗隐死死地骑在了身下。
他抡起拳头,如同雨点般往罗隐身上招呼。
但今天的罗隐,确实比以往抗揍多了。
他双手紧紧护住头脸,身体蜷缩,虽然挨了不少下,疼得龇牙咧嘴,但眼神却异常沉静,仿佛在默默计算着什么,等待着一个绝地反击的机会。
他的手,悄悄摸向了裤腰里藏着的“秘密武器”——那块冰冷的板砖。
就在泰迪打得兴起,破绽微露的瞬间,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带着哭腔和惊怒的尖利呵斥
“小混球!你个天杀的死孩子!还不给我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