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燠的狐尾尖在程砚手背扫过,带起一阵痒意。
她仰头望了眼被云层遮得只剩半块的月亮,指尖轻轻叩了叩程砚护心镜上那朵蔫桃花:"昆仑后山的结界早被拆得七零八落,但若想进我当年藏东西的洞——"她忽然踮脚凑近他耳边,"得麻烦程山神当回开路先锋。"
程砚耳尖"唰"地红到脖颈,钉耙往地上一杵,震得碎石乱跳:"你指哪俺砸哪!上回在不周山搬千年冰魄,俺一耙子劈碎过三百年的玄铁门——"话没说完就被安燠揪住袖子,她憋着笑指了指左侧半人高的断碑:"往那走二十步,碑下有个地鼠洞,钻进去。"
"钻地鼠洞?"程砚低头看了眼自己近两米的壮硕身形,又看了看安燠纤细的腰肢,喉结动了动,"你你先。"
"程大山神怕蹭脏新染的青布褂子?"安燠故意用狐尾卷住他手腕往断碑拖,"当年我被追得满山跑,连蛇窟都钻过——"话音未落,脚边的碎石突然"咔"地陷下三寸,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霉味混着松脂香扑出来。
程砚立刻把钉耙横在两人中间,另一只手牢牢圈住安燠后腰:"俺先进。"他猫着腰挤进去时,后背的粗布褂子"刺啦"撕开道口子,安燠在后面憋笑憋得肩膀直颤,指尖悄悄戳他后颈:"山神大人的新衣裳,心疼不?"
"不疼。"程砚的声音闷闷的,"只要你别蹭到洞壁的青苔——上回你说沾了青苔要痒三天。"
洞道比想象中宽敞,走了约莫半炷香,头顶突然漏下月光。
安燠抬头,正看见一方被藤蔓缠住的石楣,"藏玉洞"三个字虽被苔藓糊了半拉,她还是认了出来。
程砚的钉耙刚碰着藤蔓,那些绿莹莹的叶子突然"唰"地缩成团,露出洞门后刻满符文的青石墙。
"是我设的隐阵。"安燠摸出腰间程砚送的山杏簪,在石墙第三块砖上敲了三下,"当年怕被人偷灵草,用狐血画的阵——"话没说完,石墙"轰"地裂开条缝,霉味混着陈年老檀的香气涌出来。
程砚刚要举火把,安燠却按住他手腕。
月光从洞顶裂缝漏进来,正照在洞中央的石案上。
那里躺着卷残破的帛书,封皮上"九印录"三个字被虫蛀得只剩半拉"印"字,旁边还歪歪扭扭压着颗干山楂——是她前世最爱的零嘴。
系统提示:【检测到轮回记忆碎片,是否融合?】
安燠耳边响起熟悉的机械音,指尖刚碰到帛书,眼前突然闪过刺目的白光。
她踉跄两步,程砚立刻扶住她后腰,掌心的温度透过狐裘渗进来:”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记忆像被扯开的线团。
她看见自己跪在菩提树下,佛光照得人睁不开眼,有人说"心印者可窥因果,留不得";她看见程砚的脸——不,是另一个轮廓相似的身影,在雷雨中举着钉耙喊"护印人需要个家";她看见老参的根须缠紧自己手腕,说"藏玉洞的石匣里,还有半枚碎玉"。
"原原来我曾掌握心印。"安燠扶着石案站稳,声音颤,"可读人心,窥因果难怪他们容不下我。"她抬头看向程砚,他眼底的担忧像化不开的浓墨,"上一世,是不是你"
"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程砚突然握住她冰凉的手,掌心的茧子蹭得她痒,"俺只知道现在要护着你。"他指腹抹掉她眼角的湿意,"刚才你脸色白得跟后山的雪似的,吓得俺钉耙都差点掉地上——"
"程砚。"安燠突然笑了,眼泪却跟着掉下来,"你可知心印最妙的地方?"她指尖点在他心口,"现在我能听见你心跳——"
"咚!咚!咚!"
程砚的脸瞬间红成煮熟的螃蟹,连耳朵尖都透着粉:"俺俺这不是怕你难受么!"他手忙脚乱掏帕子,结果从怀里掉出个油纸包,"对了!出门前俺偷摸塞了桂花糕,凉了凉了俺给你焐热?"
安燠捡起油纸包,桂花香混着程砚身上的松木香,突然就不那么难过了。
她刚要开口,老参的根须突然"簌簌"扫过她脚面。
不知何时,老参已经挤着他圆滚滚的参身钻进洞来,叶片指着洞壁上道极浅的裂痕:"那那裂痕不对。"
程砚举着火把凑近,裂痕里透出点幽蓝的光,像被碾碎的星子。
安燠摸了摸裂痕边缘,指尖传来灼烧般的刺痛——是她从未见过的阵法纹路。
洞外突然传来乌鸦的叫声,一声比一声急。
程砚把安燠的狐裘往她脖子里拢了拢:"天庭使者怕是快到了,咱得——"
"先收了这卷《九印录》。"安燠把帛书小心塞进怀里,又摸出程砚送的山杏簪别在间,"程砚,等解决了这事"
"等解决了这事,咱去后山摘野蔷薇。"程砚立刻接话,耳尖又红了,"你说要染粉绸子做披风,俺帮你挑最艳的花——"他突然顿住,盯着洞壁的裂痕皱眉,"不过这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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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燠望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突然踮脚亲了亲他泛红的耳尖。
程砚的钉耙"当啷"掉在地上,她弯腰捡起,在他呆愣愣的目光里塞进他手里:"走啦,山神大人。"她指了指洞外渐亮的天色,"该去会会那些催命的神仙了。"
老参的叶片突然抖得像被风吹的芦苇,根须"唰"地缠住安燠的绣鞋尖:"镜镜影封!当年昆仑上仙镇压邪修时用过的禁术!"他圆滚滚的参身蹭着洞壁,叶片尖儿直戳那道幽蓝裂痕,"这阵法能扒下活物的气息当画皮——上回见着还是三百年前,有个散仙偷摸学了去,结果被自己的影子戳穿,变成了石狮子!"
安燠的狐尾在身后绷成蓬松的毛球,指尖刚触到裂痕边缘就被烫得缩回——却在那瞬间,识海里闪过段陌生记忆:她前世跪在佛前,掌心浮着团幽蓝光雾,耳边有清冷女声说"镜影封最妙处,是能让鬼变成人,让妖穿上仙衣"。
"能模拟太白金星的气息?"她眼睛亮得像含了两颗夜明珠,"要是我顶着他的脸混进南天门"
"成!"程砚的钉耙往地上一杵,震得洞顶落了两把松针,"上回你说想看看广寒宫的桂树,俺扛着钉耙给你开路——"话没说完就被安燠揪住袖子,她憋着笑戳他心口:"程大山神又想当护花使者?
我要的是能在凌霄殿门口晃一圈,让那些神仙以为我是来送请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