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残阳未尽时,安燠指尖还残留着规则母本燃烧的余温。
她低头看着掌心——那本曾压得她穿书即死的"天道契约",此刻正躺在掌纹里,焦黑的边角像被揉皱的旧糖纸,却在晚风里轻轻颤动。
字迹从冰冷的"妖类当诛"缓缓褪成暖黄,最后凝成一行小楷:"愿守者承契,无需殉身"。
她忽然笑出声,指腹蹭过那行字,像在确认这不是系统又在搞什么"头铁签到"的恶作剧。
程砚正蹲在旁边拨弄断碑下的野菊,闻言抬头:"笑什么?"
"喏。"安燠把残页往他怀里一塞,梢扫过他沾着草屑的肩,"你的聘礼烧了一半,剩下这角,算我欠你的。"
程砚接住残页的手顿了顿。
他的熊耳在暮色里微微抖动,耳尖渐渐漫上与晚霞同色的红:"谁稀罕当债主?"他故意把残页举得老高,喉结动了动,"我只想要个会赖床的媳妇儿——比如现在,就该抱着枕头说再睡半柱香的那种。"
安燠作势要抢,指尖刚碰到他手腕,就被他反手握住。
掌心的余温混着他手心里常年的暖热,像块化不开的蜜。
远处传来孩童的叫嚷:"玉面夫人来啦!"
归途的石板路被夕阳染成橘色,百姓们早就在道边摆开香案。
红绸从屋檐垂到青石板,连老槐树都被系上了红绳。
安燠刚跨出两步,就见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举着糖画猪冲过来,脆生生喊:"玉面夫人驾到!"
她脚步一滞——这糖猪的造型,分明和前世被孙悟空打杀那日,村民用来祭旗的一模一样。
程砚在她身后憋着笑,肩膀直颤。
安燠瞪他一眼,刚要板起"昆仑山清冷仙子"的脸,就见村头的老李头颤巍巍捧来一碗杏仁茶,碗沿还沾着星星点点的蜜渍。
"夫人,这是程爷去年偷偷塞我灶台的方子熬的。"老李头搓着围裙角,眼眶泛红,"他说您从前总嫌苦茶没滋味,要甜得黏牙才好。"
程砚挠着后颈嘿嘿笑,兽耳上沾的草屑簌簌往下掉。
安燠接过碗,杏仁的甜香裹着蜜意涌进鼻尖。
她低头抿了一口,喉间紧,故意小声道:"下次多加点蜂蜜,他惯坏你们了。"
"那得看夫人舍不舍得。"程砚凑近她耳边,压低的声音混着晚风,"前日我去镇里买蜜,王婶非塞给我两坛,说程山神的夫人爱吃,我们备着。"
安燠耳尖烫,仰头把杏仁茶喝得底朝天。
碗底的蜜渍在夕阳下闪着光,像她刚穿书时,躲在山洞里啃的那半块偷来的糖。
不周山门重开那日,神核树的金叶打着旋儿飘进主殿。
安燠踩着梯子往梁上挂木牌,程砚在底下扶着,仰头看她踮脚的模样,喉结又动了动:"写小点,咱又不是开衙门。"
"那你倒是来写啊?"安燠回头瞪他,间的木簪晃了晃,"上个月你说要让百姓找得到说理的地儿,现在倒嫌字大?"
话音未落,梯子突然一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