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夫人收租指南》。"安燠甩了甩涨的手腕,"第五条:山神不得擅自离岗。
第十条:犯错者需陪夫人看满三十次日落。"她提笔在"三十次"下面画了三道粗线,"立法嘛,总得有人执法。"
小狐崽歪着脑袋:"那执法的人是谁呀?"
"当然是——"安燠唰地卷起最后一张纸,"全山的眼睛。"
于是当程砚常走的巡山径上,百年老松的树干突然多出十张墨迹未干的纸;当他给小精怪们糖的树洞里,贴着"离岗一日,罚蜂蜜十坛"的告示;当他最爱打盹的晒背崖,石面上用红漆描着"再躲着,就把你藏的野蜂蜜全煮成糖霜"——整座山都跟着安燠的指挥棒转起来了。
老鸦叼着告示扑棱棱飞,松鼠举着纸筒当喇叭喊,连平时最蔫的老龟都驮着一张"第十条",慢悠悠往寒潭方向爬。
"夫人,北谷寒潭的告示贴不贴?"小狐崽举着最后一张纸,"那地儿您说过冷。"
安燠正往笔洗里涮毛笔,闻言动作顿了顿。
北谷寒潭是程砚的旧伤处,当年他替她挡雷劫,伤了神元,总爱去寒潭泡着逼出淤血。
她怕冷,从前总裹着他的大氅蹲在潭边守着,给他递姜茶时还要念叨:"再泡下去,熊爪子该冻成胡萝卜了。"
"贴。"她突然把笔往笔架上一插,"不仅贴,我夜里还要去查岗。"
月上柳梢头时,安燠裹着程砚的旧斗篷摸进北谷。
寒潭的水汽裹着她的脚踝,冷得她直跺脚,却硬是咬着牙往潭边挪。
石滩上的青苔滑溜溜的,她扶着块大石头稳住身子,借着月光往潭心望——突然,脚边有什么圆滚滚的东西硌了她一下。
捡起来凑近看,是颗野莓果,还沾着水珠子。
安燠猛地抬头,潭边的老石头上,隐约有半枚熊爪印,被水冲得浅淡,却分明是程砚的。
她捏着野莓果笑出声,这是他们的暗号——从前他巡山采到甜莓,总爱藏一颗在她必经之路上,说是"给夫人的小惊喜"。
"躲得倒远,倒还记得这招。"她把野莓塞进嘴里,酸得眯起眼,可心里比喝了蜜还甜,"程砚啊程砚,你当我真怕冷?
我怕的是你一个人在这儿受冻。"
第三日清晨,安燠扛着锄头出现在老槐树下。
神核树的枝桠在头顶沙沙响,她对着树底下的土坑挥锄:"听说埋怨气能长出新芽?
我今天就要种程砚必须回来。"
"夫人!"小狐崽从树后探出脑袋,"您这是要种名字?"
"对。"安燠一锄头刨起块土坷垃,"把他的名字种进土里,等了芽,他就舍不得走了。"
刚刨两下,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那声音沉得像山风过林,她闭着眼都能辨出是程砚的靴底蹭过碎石的响动。"哟,知道这是你的名字坟?"她头也不回,手里的锄头又往下挖了三寸。
程砚站定在她身后,嗓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能不能别用全山逼我现身?"
安燠猛地转身,锄头往地上一杵,一把将他推进刚挖的坑里。
程砚踉跄着坐进泥里,熊皮大氅沾了不少土,倒显得更憨了。"不能!"她蹲在坑边,指尖戳他胸口,"谁让你把我缝的布条带走?
那是我唯一没烧掉的签到凭证!"
程砚抬头看她,眼里浮起层水雾。
他伸手摸她梢,指腹还带着寒潭的凉意:"我不是逃,是想试试如果我不在,你能不能安全。"
"试出什么了?"
"试出"他喉结动了动,"试出没有我的日子,你过得更热闹。"
安燠突然笑出声,可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
她伸手狠狠掐他的脸,泥点子蹭了她一手:"那是因为我在演给你看啊笨熊!"她凑近他,鼻尖几乎碰着他的,"我抄告示、贴树干、种名字,全是想让你知道——没有你,热闹是假的,心慌是真的。"
程砚猛地将她搂进怀里,泥污的大氅裹着她,像座暖烘烘的山。
他的吻落下来,带着野莓的酸和桂花的甜:"下次要走,提前告诉我。
让我自己选怎么告别。"
风过林梢,那株程砚去年随手插在门边的钉耙,不知何时冒出了嫩芽。
绿绿的,脆生生的,仿佛在替他们记着这场,迟到的坦白。
第七日清晨,安燠站在议事厅门口,手里攥着把铜钥匙。
程砚端着刚熬好的蜂蜜粥凑过来:"夫人这是要?"
"清厅。"安燠晃了晃钥匙,望着厅内落灰的案几和积尘的竹简,眼里闪着点他看不懂的光,"有些旧规矩该挪挪地儿了——毕竟现在,咱们山神夫人,要立点新章程。"
程砚挠了挠头,刚要问什么,就见她踮脚亲了亲他的鼻尖:"保密。"
他望着她转身进厅的背影,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间,那半粒从陶罐里捡的桂花,不知何时被她别在了鬓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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