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叫灵纹?"李寡妇扒拉着自己的花布围裙,"我这围裙上绣的并蒂莲算不算?"
"不算。"安燠指了指她腰间挂的银锁,"你这锁头刻的长命百岁咒纹,算。"
人群里响起抽气声。
张婶突然把枣饼往怀里一藏:"那那我昨儿送的豆干油纸包?"
"已经烧了。"程砚挤到石墩下,仰头望着安燠顶的绒花,"包着玉符的都烧了,没烧的也过了共业碑。"他挠了挠后颈,声音突然放软,"婶子们别怕,安燠说这是为了为了咱们的寿数不被偷。"
老陶突然蹲下来,把竹篮翻了个底朝天:"我编的竹篮昨儿文书说有窥心咒?"他粗糙的手指划过竹篾,"我就用了后山的水竹,编的时候还念叨着给安娘子装针线,咋就"
"不是你们的错。"安燠跳下来,蹲在老陶跟前,"是有人把法术藏进了最平常的物件里——就像糖里裹药,甜的时候不觉得,等尝到苦味儿就晚了。"她伸手拍拍老陶手背,"所以咱们要换素器,让那些藏法术的没处下针。"
人群静默了片刻。
李寡妇突然把银锁拽下来,"当啷"一声扔在青石板上:"我家那口子前年病了,求的就是这劳什子锁,说是能挡灾——合着是拿我儿子的寿数换?"她抹了把脸,"安娘子,我家腌菜坛用的是粗陶,成不?"
"成。"安燠笑了,"李婶的腌菜,用粗陶才脆得响。"
检查从村头第一户开始。
安燠挎着程砚编的素竹篮,里面装着碎瓷片和火折子。
程砚扛着钉耙走在她后头,见哪家房梁上挂着玉坠子,抬手就够下来;遇着老太太攥着金镯子抹眼泪,他蹲下去哄:"奶奶,这镯子上的福字咒纹,会偷您孙子的科举运呢。"
到了自家院门口,程砚突然顿住脚。
门楣下的檀木架上,摆着他去年生辰送安燠的蜜色瓷碗——釉面匀得像化不开的蜜,碗底还刻着"砚"字。
"砸了。"安燠摸出火折子,"要让山民知道,我安燠的规矩,自家先守。"
程砚喉结动了动,举起钉耙又放下,最后轻轻捧起瓷碗:"我来。"他闭了闭眼,指节捏得白,"这碗是我在景德镇蹲了三个月烧的,当时想着想着咱们老了用它盛粥。"瓷片落地时脆响惊飞了檐下的燕子,他蹲下去捡碎片,"不过现在想着,用粗陶碗盛粥,更热乎。"
安燠蹲在他旁边,指尖蹭过一片带"砚"字的瓷片:"等素器日过了,咱们再烧新的——不带任何咒纹,只刻安和程。"
第三夜月上中天时,共业碑突然震颤。
安燠正对着账本划新条款,砚台里的墨汁晃出涟漪。
程砚从蜂房回来,鞋上沾着新泥:"蜂群今儿格外安静,连采蜜都"
"嘘。"安燠按住他手背。
祠堂方向传来"嗡"的一声,像无数人同时倒抽气。
两人冲出门时,共业碑正泛着幽蓝的光,碑面浮起无数微小画面——
李寡妇家的腌菜坛被掀开一角,她小孙子踮着脚偷吃腌菜,嘴角沾着菜汁;老陶家的竹篮搁在床头,他闺女凑过去看,竹篾缝里漏出几行歪扭的字:"娘亲的日记,不许看";程砚的老蜂箱角落,一只雪白的蜂正往蜂群里钻,翅膀上的金纹像极了九重天的云。
"他们想让我们自己背叛自己。"安燠的指甲掐进掌心,"偷吃的孩子会折寿,偷看的闺女会被窥心,白蜂"她望向程砚,"会搅乱蜂群的灵识。"
程砚猛地冲进蜂房。
老蜂箱里,白蜂正往蜂群中心钻,普通蜜蜂见了它竟自让出条路。
他抄起扫帚要打,又停住——白蜂翅膀上的金纹,和前日云层里那道身影的衣纹一模一样。
"阿砚。"安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倒了那坛驯化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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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砚转头,见她举着去年的蜜罐,罐口渗出的甜香里裹着若有若无的檀木味。
他接过蜜罐,手指在罐身摩挲片刻,突然用力一摔。
琥珀色的蜜浆溅在青石板上,里面缠着的金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我的蜂,只认苦花。"他蹲下来,用手把蜜浆往地缝里抹,"苦花酿的蜜,甜得实在。"
安燠回到祠堂时,文书小竹正举着油灯看账本:"主席,新条款写凡明知有染仍私用者,三年工分冻结——这会不会太严了?"
"不严。"安燠提起笔,在"冻结"二字下重重划了道线,"他们用糖衣换命,咱们就得用规矩护命。"笔落时,窗外传来"砰"的一声,一只白蜂撞在窗纸上,化作星点灰烬。
夜更深了。
程砚蹲在神核树下,仰头望着树上的银花。
风过处,花瓣落在他肩头,像落了层薄雪。
他摸出兜里的瓷片,"安"和"程"两个字在月光下泛着淡青,像两片未化的冰。
神核树的年轮里,传来细微的震颤。
程砚把瓷片贴在胸口,那里还留着安燠体温的余温。
他望着祠堂方向未熄的灯火,喉结动了动,轻声说:"燠儿,等素器日过了我想带你去看后山顶的野杜鹃。"
山风卷着他的话音掠过山梁,惊醒了窝里的夜雀。
程砚望着神核树斑驳的影子,突然觉得树影里藏着什么——不是白蜂,不是金线,是某种更沉的东西,压得他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蹲得更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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