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回去凤藻宫,回回祝昀不虞而归。
这一次果然也不出所料,李朝恩在旁边侍奉,看到祝昀用完饭,刚放下筷子,皇後就开口了。
“未见你收用女官,可是不喜欢?”
未等祝昀回话,皇後就挥手召来一人:“母後亲自为你挑了一人,什麽时候让她过去?”
祝昀擡头一看,此人的面目并不陌生,是崔姑姑手下的红菱。垂首低眉,一脸羞涩,面容如花的好姑娘。
皇後道:“可别再说不用,长者赐,不可辞。”
祝昀拱手道:“儿臣听母後的,只是近日课业繁重,过几日让她入帐服侍。”
皇後满意点头:“最晚三日。”
回到,青云寺的高僧遣人传话来,说端午佳节不必抄经。
但是昨日丶前日丶大前日的经书都未交上,故而祝昀需誊抄三十遍佛经,明日早交到水榭处。
青云寺的高僧背靠皇上皇後,下手不留情面,祝昀的手掌可是红了好几日呢。
李朝恩一听,赶紧为祝昀研磨。
祝昀却摘了腰带,淡淡瞧他:“你做什麽?”
李朝恩犹豫:“佛经……”
祝昀脱了外衣,道:“不抄。”
李朝恩冒冷汗:“,可……”
祝昀心思已飞到别处,随手将发冠扔到案上,边问:“令宫,红杏出墙是何意?”
封祝昀妃之前,就算是一国储君,祝昀也不能做什麽。
李朝恩走来施礼,又带来两人,都是熟人——刑部王廊与吏部张贤。
这两人是祝昀近臣,程化已不适合再待下去,于是告退:“五月十二,静候佳音。”
圣旨颁布後,祝昀亦要去谢恩,同时为来年大婚做准备,然後静候婚期。
程化走後,王廊向祝昀道喜。
张贤震惊地看向好友,不明白为何一向木讷的同伴突然变得如此上道。
祝昀并未说话。
这就更奇怪了。
先前准备的诸多贺词,这下倒不敢贸然说出来了。
张贤的视线悄然在祝昀和好友之间游移。
他敏锐地发现自己似乎错过了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在祝昀与好友之间却心照不宣。
一向寡言的王廊又开口了:“臣听闻沱泽水患又起,幸好孙提督统领有方。还听说孙提督特意上书,夸赞翰林院编修冯梦书,言其整理编纂的水经注规整有致,可为治水良律。”
祝昀含着淡笑问:“王大人何时学会拐弯抹角了?”
刑部的官员竟然管起他们吏部的事来了!
张贤心中呐喊:果真不对劲!李朝恩倒吸一口冷气:“谁!谁……敢跟如此说话?”
祝昀仰头倒在榻上。
他从枕下摸出一枚玉佩,挑在指上轻晃,又不应了,显然已失去了探讨的兴致。
祝昀的想法来得莫名其妙,去得更莫名其妙。
过一会儿,他忽然问起皇帝来:“许久未见父皇,他身体可还好吗?”
李朝恩回忆起白日皇帝的模样,道:“陛下面色红润,瞧着应无大碍。”
可实际上,陛下深入简出。
除了非议不可的朝事,寻常不露面的,有事都交给五皇子去办。
这些事情,祝昀不可能不知道。洛嫣已整整五天没有出房门,只有需要晒太阳的时候,才打开窗户把那盆牡丹搬出去。等到太阳消失,又将牡丹搬进来。
冯母或许是体谅她那两日受苦,也没有托人问过,刻意要求她守平日的那些规矩。
洛嫣就像一朵角落里的蘑菇,在阴暗的房间里生长着。
黑夜降临时,尤其浮躁。
“娘子,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