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洛嫣拢了拢前襟,将抹胸收紧,轻声问:“公子,我可以留下麽?”
祝昀不喜失控,亦觉得同她在一块总是黏黏糊糊没个正形。可瞥见洛嫣凌乱的衣衫,及饱受蹂躏过的坨红小脸,一时顿住。
洛嫣披上他的外袍,作势要往外走,偏巧起了风,她鼻间泛起一阵痒意,掩面打了个喷嚏。
“慢着。”祝昀叫住她,“下不为例。”
得了准允,洛嫣喜笑颜开,“蹭蹭”占领了美人榻,支起身子瞧着祝昀:“公子,玉蕊的事,您还未答复我呢。”
他坏心地掐了掐洛嫣的脸,见白皙面皮上留下浅浅指印,方开口:“先把你的主意说来听听。”
“嫣嫣自是以公子为重,管他入狱的是方大方二,才不要公子去向钦差大人求情呢。可玉蕊毕竟无辜,公子您说,方家无官无职的,从他们手里讨要个身份低微的女子,难不难?”
“难。”祝昀答得干脆。辰时,洛嫣被唤醒。
仆妇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纹丝不动地跪在塌前,见她睁眼,一板一眼道:“嫣主子请用。”
她这才意识到府上衆人改了称呼。
若洛嫣当真是土着,听罢兴许会眉开眼笑,很可惜她不是。
她一言难尽地嚼了嚼蜜枣,待压过了苦味,问起正经事:“今日可还能出府?昨日瞧那簪子不错,我想再买一对儿相衬的镯子。”
“奴婢伺候嫣主子更衣。”
一回生二回熟,洛嫣已将出府的路线记了个大概。她先是要了一对金镯与翡翠扳指,又打听到锦州有名的茶楼,坐于雅间悠闲品茗,一边听楼下说书。
于她而言,自是不比前世的电影电视来得有趣,但老先生说得眉飞色舞,不时拍拍醒木,底下茶客细声耳语,倒也不失为一种趣味。
香叶与香茗恪守规矩,不论她如何劝说也坚持要站着,洛嫣只好微微後仰,问:“你们闲暇时都做什麽?可会看话本子?”
香茗腼腆地笑笑:“奴婢不识字,旬假里爱做些女工。”
说罢推推香叶,後者只好也答:“奴婢不看话本,也不会女工。”
洛嫣笑了笑:“我知道香叶爱做什麽,公子说你身手好,可是喜欢练功?”
香叶道“是”,脸上因夸赞而一阵黑红。
待窗外霞光照耀,三人打道回府。洛嫣今日没有探出可用的消息,却得了沉甸甸的金镯子,心情大好。
独自用过晚膳,她挽起袖子,在新送来的书案上作画。
既有了胖员外,便少不得唯他马首是瞻的小厮,至于正派角色麽,洛嫣照着自己画了位女侠。每每员外闹事,女侠从天而降,如此笑中带飒,故事意蕴愈加悠长。
她伏案绘至深夜,临就寝了方记起祝昀,心道这厮果真冷情,睡完便将人忘得干净,竟是一整日都不曾出现。
索性日子还长,洛嫣琢磨等天亮了再去清风院转转,谁知一觉醒来,葵水到访。
县令府毕竟不将她们看作主子,经年累月的疏于照料,令洛嫣每每到了日子便发疼。也因此,她搁下百般念头,老老实实在房中休息。
为免祝昀忘了她这号人,特差香茗跑了一趟,道是有五六日不能伺候公子。
她问香茗:“公子答你时是何种表情?”
香茗岂敢揣测主子心思,瑟缩着身子,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洛嫣也不盼着祝昀会生出良心来探看自己,安抚过香茗,她一手拢着香炉暖腹,一手翻起锦州书肆今年最时兴的话本。
如此歇了四五日,气色恢复往常的红润。
这期间祝昀不曾出现过,是以,洛嫣精心打扮一番,欲去清风院转悠转悠。倘若不赶巧,祝昀出了府,那她便多买些金银首饰聊慰自己。
洛嫣福至心灵,猜测他这是吃醋了,难怪昨夜周环山多看了自己两眼,就激得祝昀兽性大发。看来,愈是身居高位,愈容易産生掌控欲,便也不喜旁人肖想自己的东西。
她踮起脚尖,试图吸引祝昀的视线,一边用半是幽怨半是乞求的语调说道:“让尘哥哥,教我骑马好不好?”
冷不丁听她唤自己的表字,祝昀错愕了一瞬,甚至,脑子里迸出些不合时宜的念头,譬如想听她颤着嗓音用可怜哭腔……
祝昀耳根发烫,单臂搂过洛嫣,轻易将她抱上马背:“握紧缰绳。”
纤细的背整个嵌入他怀中,柔软与坚硬相触,引起热意阵阵,隔着薄衫暧昧交融。
他眼神染上温度,低头道:“改日挑一匹性子温顺的小马,让石竹领着你慢慢适应。”
石竹是祝昀另一心腹,倘若其馀人能以容貌平平来形容,那石竹便称得上丑陋。洛嫣不动声色地觑他一眼,合理怀疑某人是故意如此安排。
“不不不。”洛嫣刚从系统口中套了话,正斗志昂扬,“我们再多去几个地方,越远越好。”
虽不清楚意图,但能感觉到洛嫣急于摆脱什麽。他眼神骤然锐利,语气却维持着相悖的温柔:“既睡不着,不如即刻出发。”
洛嫣想起来时途经的河流,水势湍急,距客栈不远。当即捧起他的脸,语气急切:“我们现在出发,一会儿再回来。”
她用油纸包裹起系统变成的发簪,临走时犹嫌不够,翻找出木盒加封一层。
又嫌没有锁扣,忍痛舍了条发带缠绕盒身。
祝昀困惑:“这是做什麽?”
“看不出来吗?”
洛嫣冲他笑笑,“抛尸前的准备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