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理着平头,皮肤粗糙,眼神沉稳内敛,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自然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正是钢蛋。
他身后,另一个留着黄毛、穿着花衬衫,嘴角总是挂着一丝痞笑的男人也跟着下了车,是黄毛。
两人下车后没有任何停留,径直就往里走。
展厅里的黑皮在听到引擎声时就已经绷直了身体,当钢蛋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他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手里的烟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他猛地从沙上弹了起来,动作幅度之大,差点把茶几撞翻。
他身后的混混们虽然不认识钢蛋,但看到自己老大这副如临大敌、魂飞魄散的模样,也瞬间意识到来了真正惹不起的人物,一个个噤若寒蝉,慌忙站了起来,缩到了一边。
马小军和马小兵更是吓得腿肚子转筋,脸白得像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志远这时才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迎了上去,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蛋哥,黄毛,麻烦你们跑一趟。”
钢蛋拍了拍赵志远的肩膀,目光却已经扫向了展厅里那群鹤立鸡群、脸色惨白的混混,最后定格在面如死灰的黑皮身上。
“远子,说吧,啥事儿?”钢蛋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不是提问。
黑皮被钢蛋的目光一扫,浑身一个激灵,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绕过沙,小跑到钢蛋面前,腰弯成了九十度,声音带着哭腔和前所未有的恭敬:
“蛋……蛋哥!您……您怎么来了?这……这都是误会!天大的误会啊蛋哥!”
钢蛋没理他,目光越过他,看向了志远:“到底怎么回事?”
志远把这伙人怎么欺负杜强,怎么上门骚扰,又因为他帮杜强,被马家兄弟报复大概说了下。
旁边的黄毛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沙上那个崭新的烫痕,他走过去,用手指摸了摸那个洞,然后扭头看向黑皮,嘴角那丝痞笑变得危险起来:“黑皮,可以啊,几年不见,长本事了?都敢跑到我兄弟店里来搞破坏了?这沙不错啊,让你的人烫着玩?”
黑皮头皮都快炸了,回头恶狠狠地瞪了那个烫沙的黄毛混混一眼,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他赶紧转向钢蛋和志远,语无伦次地解释:“蛋哥,远哥……对不起!是我有眼无珠!是我猪油蒙了心!听信了马家那两个王八蛋的挑唆!”他说着,猛地指向躲在人群后面瑟瑟抖的马小军和马小兵。
马小军和马小兵吓得“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带着哭腔喊:“蛋哥饶命!远哥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钱我们不要了!再也不去找杜强哥麻烦了!”
钢蛋这才把目光正式落到黑皮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千钧之力:“黑皮,我记得你。早年跟着我在西关拉过沙子。现在混出来了,学会带着人堵我兄弟的门了?”
“不敢!不敢!蛋哥,我错了!我真不知道远哥是您兄弟!我要知道,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黑皮汗如雨下,声音都在抖。在钢蛋面前,他那点所谓的“江湖地位”简直不堪一击。
“不是我的兄弟,你就能随便欺负了?”钢蛋反问一句,让黑皮哑口无言。
钢蛋不再看他,对志远说:“远子,这事你看怎么处理?是让他们赔钱,还是卸点零件,你说了算。”
这话轻飘飘的,却让黑皮一伙人魂飞魄散。
志远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只有一种解决了麻烦的疲惫。
他摆了摆手:“蛋哥,算了。赔钱就算了,我这沙他们也赔不起。我就两个要求。”
他看向黑皮,眼神锐利:“第一,管好你的人,还有马家那两个人。从今往后,不许再出现在我哥杜强面前,也不许再骚扰他和他家人。要是让我知道他们再敢去一次,哪怕一次,”赵志远顿了顿,声音冰冷,“我保证,后果绝对比今天严重得多。”
“一定!一定!远哥您放心!我拿我这条狗命担保!他们再敢去,不用您动手,我亲自打断他们的腿!”黑皮连忙赌咒誓。
“第二,”赵志远指了指那个沙,“这个洞,留着。让你的人都看清楚,也让你自己记住,以后做事,过过脑子。”
“是是是!记住了!都记住了!”黑皮连连点头,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嚣张。
钢蛋见志远处理得有条不紊,点了点头,对黑皮挥挥手:“还杵在这儿干嘛?等着我请你们吃饭?滚吧!”
“这就滚!这就滚!谢谢蛋哥!谢谢远哥!”黑皮如蒙大赦,赶紧带着他那群面如土色的小弟,连同瘫软在地的马家兄弟,连拉带拽,灰溜溜地挤出门,爬上面包车,逃也似的离开了,比来时快了无数倍。
展厅里终于恢复了清静,只剩下淡淡的烟味和那个刺眼的破洞,诉说着刚才生的一切。
钢蛋这才露出笑容,捶了志远一拳:“你小子,净给我找事!走吧,耽误半天工,你得请客喝酒!”
赵志远也笑了,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必须的!今天不醉不归!”
困扰杜强多日的麻烦,随着钢蛋的出现,终于被彻底碾碎。而杜强的生活,似乎也终于可以回归正轨,只是有些伤痕,注定需要更长时间来愈合。
事后,志远简单跟杜强通了电话,只说了句“那边的事彻底解决了,以后他们不敢再找你麻烦”,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杜强握着电话,喉咙有些堵,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兄弟,谢了。”
“强哥,咱兄弟之间不说这个。”志远笑了笑,挂了电话。
杜强知道,这份情谊,他记在心里了。
生活的齿轮,似乎终于拨回了正常的轨道。杜强照常上下班,周末偶尔会开车回村里,去老院看看,打扫一下积落的灰尘,给马桂兰养的那几盆濒死的花草浇点水。
院子里的荒草又长高了些,透着一种物是人非的苍凉,但那份被外人强行闯入、威胁逼迫的窒息感,终于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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