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沐的声音被哭腔染的更重几分,他往前挪了半步,又被思怡投过来的眼神钉在原地。
思怡没理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是支烟,烟盒皱巴巴的,是她前几天从林应外套口袋里偷偷摸走的。
她从小就讨厌烟味。
林应以前偶尔会抽,每次靠近她前都要反复漱口,用薄荷糖压下味道,后来干脆戒了,只有在地下室处理那些棘手的事时,才会躲着她抽两根。
思怡捏着那支烟,在指尖转了两圈。白色的烟身,滤嘴上印着淡淡的品牌ogo,是他惯抽的那种。
她低头研究了半天,才笨拙地将烟叼在嘴边,又摸出打火机——也是林应的,银质外壳,刻着极小的“应”字。
“噌”的一声,火苗在风里颤了颤。
她学着林应的样子低头去点,烟丝燃起来的瞬间,呛人的尼古丁味直冲鼻腔,思怡猛地咳嗽起来,眼泪都被呛出来了,却死死攥着烟没松手。
原来这就是他躲在地下室时,独自一人品尝的味道。
辛辣,苦涩,像吞了口烧红的铁。
“思怡!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沐在后面吼,声音都劈了。
他刚挂了电话,指尖还在抖——他几乎是吼着让林应滚过来,说思怡要跳楼。
电话那头的林应沉默了三秒,然后传来一声砸碎东西的脆响,接着是急促的呼吸声,最后只丢下一句“看好她”,就挂断了。
思怡咳得撕心裂肺,肺像被揉皱的纸。她抬起头,透过模糊的泪眼看向张沐,嘴角竟还噙着点笑意,只是那笑意没到眼底,冷得像冰。
“我在想,”
她开口,声音被烟味呛得有些沙哑,
“林应抽这东西的时候,是不是也像我现在这样,觉得喘不过气?”
张沐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又吸了一口,这次咳得更凶,整个人都在抖,却依旧稳稳地坐在天台边缘
地面上的动静越来越大,消防车的云梯缓缓升起,穿着橙色救援服的消防员在下面焦急地喊话,扩音器的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思怡低头瞥了一眼,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们大概以为这又是一场精神病人的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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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知道她清醒得很,清醒到都能数清自己每一次心跳。
“别费力气了。”
她忽然朝着下面喊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风声,
“我不是来表演的。”
消防员的动作顿了顿,云梯停在半空,还是自顾自布置着
思怡转回头,看向张沐,
脸上突然又绽开一个笑。
不是那种冰冷的、嘲讽的笑,而是像个真正的小姑娘,眼睛弯成月牙,嘴角翘得恰到好处,和她前几天在病房里练习的那个“天真笑容”一模一样。
“沐哥,”
她歪着头,声音轻快得像在说开心的事
“你们还有四十分钟哦。”
张沐的心脏缩紧,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太熟悉这个笑容了——小时候有同学偷偷藏起她的画笔,她就是这样笑着,转头就把人家的作业本扔进了火堆;后来李澄在巷口堵她,她也是这样笑着,抓起地上的砖头就砸了过去。
这是思怡要做坏事前的表情,是她把所有情绪藏进糖衣里的伪装。
“思怡……”
张沐尽量把声线放平些,
“你别这样,有话我们好好说,林应他……他已经在赶来了,很快就到……”
“是吗?”
思怡轻轻晃着悬空的脚,鞋跟磕在水泥边缘,出“笃笃”的轻响,
“可我觉得,他大概是不会来了。”
她低头看着烟卷燃到尽头的灰烬,在风里一触即散,像从未存在过。
“他忙着转移基地的人,忙着清理刀疤强的尾巴,忙着他那个伟大的‘新王国’……我这点小事,哪里比得上他的宏图大业。”
她的语气很淡,淡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可张沐却从那平静的语调里,听出了碎玻璃般的尖锐——那是被伤透了心,才会有的麻木。
思怡把烟头扔下去,看着它像颗火星坠向地面。
她又重新坐直身体,背挺得很直,风掀起她的病号服,露出手腕上那道浅浅的疤痕——是当年高烧撞的,林应还抱着她跑了三公里去医院,一路上都在抖。
那时的他,眼睛里只有她,也只容得下她,万一他当年也在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