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的压抑,并未波及到村落本身的宁静。日头照常升起,炊烟依旧袅袅,村民们重复着祖辈传下的生活节奏,对即将临近的危险浑然未觉。
李长青的生活也依旧规律。清晨于林间漫步,看似随意,实则每一步都暗合地脉流转,引动周遭草木生机,反哺自身金丹,使其愈圆融稳固。上午推演那本无名残篇,虽只寥寥数语,一幅残图,却也能从中汲取些许古老智慧,与自身金丹大道相互印证,偶有所得。午后依旧会去私塾外,或溪边漫步,神识却如一张无形的大网,悄然笼罩着整个村落,监控着那两名北莽探子的一举一动。
那两人化名行商,在村里租了间闲置的土屋住下,每日里或是摆弄些廉价杂货与村民交易,或是借着购买山货、打听路径的名义,与村中老人攀谈,试图从这些淳朴百姓口中,套取出关于“异常人物”或“奇闻异事”的蛛丝马迹。
他们行事颇为谨慎,并未直接打听李长青,而是旁敲侧击,询问村中是否有深居简出者,或有谁曾显露过不凡。村民们大多摇头,提及李长青,也只道是个可怜的病秧子,孤僻少言,并无特别。
几日下来,探子一无所获,不免有些焦躁。
“头儿催得紧,这破村子屁都问不出来,难道真要一个个去试?”代号“狼七”的探子趁着夜色,在土屋后院低声抱怨。
另一人“狼九”较为沉稳,擦拭着藏在货物底层的淬毒匕,冷声道:“急什么?越是查不出,越说明有问题。那等人物若真隐匿于此,岂是这些愚夫蠢妇能看穿的?按计划,明日我去试探那几家独居的,你负责盯住村口,留意有无外人接近。”
“试探?怎么试?”
“简单。制造点意外,看其反应。若真是普通人,无非是惊慌失措。若身负武功,乃至……哼哼,总会露出马脚。”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被李长青“听”在耳中。他正在屋后林地,指尖一缕淡金色的丹火跳跃不定,灼烧着几株刚采来的草药,提炼其中精华,闻言只是淡淡一笑。
果然,要动手了。
他心念微动,神识分出极其细微的一丝,如同最灵巧的触手,悄无声息地附着在了狼九那柄淬毒匕之上,留下了一个极其隐晦的神念印记。
翌日,天光微亮。
狼九便开始了他的“试探”。他先是装作失手,撞翻了一户独居老猎人家门前的柴堆,柴薪滚落,差点砸到闻声出来的老人。老猎人吓了一跳,随即骂骂咧咧地弯腰收拾,并无异常。
接着,他又在另一户独居的寡妇门前,“不小心”掉落钱袋,银钱散落一地,引得那寡妇惊呼,帮忙拾取,神色间只有寻常的惊讶与贪念,未见任何武学底子。
一连试探了几家,皆无所获。狼九的脸色渐渐阴沉,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村落最边缘,那片寂静林地旁的破旧屋舍。
只剩下最后一家了。
那个父母双亡,体弱多病,据村民说性子孤僻的少年。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脸上堆起和善甚至带着几分歉意的笑容,拎着两包从货担里挑出的、还算像样的点心,朝着林边破屋走去。
李长青正在屋内,以自身法力温养那几滴刚刚提炼出的草木精华,感知到狼九的靠近,他缓缓睁开眼。
来了。
他没有起身,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等待着。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伴随着狼九刻意放柔的声音:“屋里有人吗?俺是前几日来的行商,叨扰多日,特来拜会一下邻里。”
屋内寂静无声。
狼九眉头微皱,又敲了敲:“小兄弟?在吗?俺带了点心意……”
依旧没有回应。
他心中疑窦渐生,手上加了几分力道,那本就破旧的木门被他敲得微微震颤,门轴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就在他几乎要失去耐心,考虑是否要强行推门之际。
“吱呀——”
门,从里面被拉开了。
李长青站在门内,身形依旧显得有些单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眼神平静地看着门外的狼九,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和属于少年人的警惕。
“有事?”他的声音不高,带着点沙哑,与寻常内向少年无异。
狼九目光如电,迅扫过李长青全身。气息微弱,脚步虚浮,眼神虽有警惕,却无武者特有的锐利或精光。一切迹象都表明,这确实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少年。
但他心中那点职业性的疑虑仍未完全散去。他脸上笑容不变,将手中的点心往前递了递:“小兄弟,一点心意,不成敬意。俺们行商在外,讲究个和气生财,以后说不定还要常来叨扰。”
说话间,他脚下似乎被门槛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整个人“哎呀”一声就朝着门内的李长青撞了过去!他一只手还拿着点心,另一只手却看似慌乱地向前抓挠,实则五指微曲,暗藏劲力,直取李长青的肩井穴!这一下若是抓实了,寻常壮汉也要半边身子酸麻,若对方身负武功,条件反射下必然运功抵抗,立刻便会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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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变故极快,角度也极其刁钻,完全符合一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