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酸,为那些无法轻易抹去的过去;
但更多的,是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细微的动容。
他不再只是空洞地喊口号,而是在用这种笨拙而沉默的方式,试图弥补,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她依旧没有和他说话,但在一次例行的三人会议上,当何志明提出一个关于优化会员系统的方案时。
她没有像前几天那样直接否定或沉默,而是淡淡地补充了一句:“细节上还需要再推敲一下,比如……”
虽然只是极其微小的转变,却让何志明和林少莲都敏锐地捕捉到了。
林少莲在心里轻轻松了口气,而何志明,则像是黑暗中行走已久的人,终于看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曙光,他用力点了点头,眼神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信任的破碎在一瞬间,而重建,却需要无数个细微、真诚的行动,如同水滴石穿,漫长而艰辛。
这天打烊后,何志明依旧留在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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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凤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经过他身边时,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何志明正低头专注地修复一本被读者不小心撕损的旧书,动作轻柔而仔细。
兰凤看着他那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认真的侧影,和他手边那本正在被小心呵护的、承载着故事的书,心中某块坚硬的角落,似乎被悄然触动。
她没有停留,径直走出了书社。
何志明抬起头,看着被她轻轻带上的门,许久,才缓缓低下头,继续手中的修复工作,嘴角,却泛起了一丝许久未见的、带着苦涩与希望的弧度。
风波未平,但修复的种子,已经在沉默的土壤里,悄然埋下。
前路依然漫长,但至少,他们都没有放弃。
青禾书社的灯光,依旧在每个夜晚亮起,不仅照亮着书本,也见证着这场无声的、关于救赎与原谅的漫长跋涉。
夜色渐深,窗外的雨声不知何时变得绵密起来,淅淅沥沥地敲打着书社的玻璃窗,将室内的灯光氤氲成一团温暖而孤寂的光晕。
何志明终于修复好了那本旧书,他用软布轻轻拂去封面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将它小心地放回原处。
做完这一切,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如同过去许多个夜晚一样,坐回那个靠窗的老位置,目光落在窗外被雨水模糊的街景上,思绪却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他知道兰凤看到了他的那些小动作,也捕捉到了她今天在会议上那细微的态度变化。
这像是一点星火,在他几乎被愧疚和无力感淹没的黑暗中,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但这希望也伴随着更深的忐忑——他害怕这只是自己的错觉,害怕下一步迈错,又会将这点来之不易的进展打回原形。
就在他心绪纷乱之际,书社的门被轻轻推开了。风铃出短促而清脆的一声。
何志明诧异地抬头,这个时间,应该不会再有顾客。
而当看清站在门口,身上带着湿漉漉水汽的人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是兰凤。
她去而复返。她没有打伞,梢和肩头都被细密的雨丝打湿了,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眼神却异常清明,直直地看向他。
何志明立刻站起身,有些无措:“兰凤?你怎么……没带伞吗?快进来,别淋湿了。”他下意识想去找毛巾。
“不用。”
兰凤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平静。
她走进来,却没有坐下,就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与他隔着几排书架的距离,仿佛那是一道需要勇气才能跨越的界限。
书社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窗外持续的雨声。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彼此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可闻。
“那些东西,”兰凤终于再次开口,目光扫过桌上的薄荷草,没有看他,“是你放的吧。”
不是疑问,是陈述。
何志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点了点头,声音干涩:
“是。我……我只是想……”
他想解释,却现自己词穷,任何理由在此刻都显得苍白。
“为什么?”
兰凤打断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他,那里面有着压抑太久的痛苦和不解。
“何志明,你告诉我,你现在做这些,小心翼翼,瞻前顾后,到底是为了弥补你的愧疚,还是为了求得你自己内心的安宁?或者,只是怕失去这个你‘好不容易找到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