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大河心中熨帖,这哪是奖励,这鱼腥草在他们村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味道古怪,牲畜吃了还会拉肚子,村里一直将它当作毒草,禁止村人采摘,若不是泽哥儿细心,哪里会知道这是药材!
“侄儿如今还在孝期,以后也定是需要科举。。。”任泽不好意思道,“以后也不能行商贾之事。”
“好侄儿!”任大河回过神,爽朗一笑,蒲扇般的手拍在他的肩上,“你只管放心,泽哥儿只管读书,银钱上的事自有族中承担!”
任泽感激不已,眼中流露出一丝孺慕,双眼发红。
很好!又不用他出力,钱也有了,名声也有了!
这个时期的农人都是淳朴又执拗的。也不要小看他们的弱小,他们靠宗族庇护抱团取暖。
谨守族规,这个时代除族可是一种很严重的惩罚!
面对一个强大的宗族,即使是皇帝也要掂量几分!
“咱们村子的鱼腥草是野生,还可以人工种植鱼腥草,只是需要找好收购的药商。”任泽补充道。
“还是你们读书人脑子转得快,只是我们一辈子跟田地打交道,这些都不清楚,过几日,我去趟镇子,让你二伯打听一二。”
看看天色,回头就道,“大牛他娘,多备几个菜,三牛,去把你二叔三叔都叫家来,大娘去把你春芽儿妹妹也带咱家来,晚上你们兄妹就在这儿吃。”
“多谢大河叔!”
“你呀,别跟叔客气,我只盼着来日我们任家也能改换门楣!”任大河笑道,眼中流露期盼之色。
任大河又把族老里正请到他家里,任泽又把发现药材的经过,去镇子的经历,仔仔细细说了一遍,到了天黑才回来。
任家村地处长江以南,空气湿润,不缺雨水,被称为鱼米之乡,已经连续十几年风调雨顺,每年上交了严苛的税收,也能存下余粮。粮食价贱,农人忙碌一整年,也换不到多少银钱。
他们这个府县虽不缺粮食,族里的族老也一直念叨要未雨绸缪,都是经过战乱的。都知道他们的粮食多,也就被多次搜刮。那时候,这十里八村里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在在世的族老可忘不掉,年幼时,眼睁睁的看着爷奶长辈为留下活命的机会,不吃不喝饿死,死前全身只留下一把骨头。
前些日子,镇子又来了一波卖人的队伍,打听了才知道,那都是京中富贵人家的家奴,主家因皇子争位受到牵连,抄了家下了狱。
族老们私下都商议许久,老皇帝眼看着年纪大了,就怕夺位牵连上他们村子。哪个不是心里暗骂皇帝老儿非要娶那么多婆娘,生一堆不同娘的儿子,活该老了,被儿子算计!
这个消息来得正是时候,真是缺什么来什么!
任大河比任志有进取心的多,二话没说,直接安排村人采收鱼腥草,晒干一批之后就安排人去县城。
小半个月之后,外出的一行人乐滋滋的回来了。还没回家歇会儿,直接去了族长家。
晚饭后,祠堂的锣声就敲响了,所有的村人都在祠堂前的空地上集合,有些吃饭晚的,还端着饭碗来了。
人群喧闹,四下都在讨论着族里是出了什么大事,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狗蛋儿他们几个下午那会儿回来了!想来你们是没看到!”狗蛋儿娘一脸得瑟的道。
“狗蛋回来了,狗蛋娘没问问,他们一去半个月,干什么事了么?”
狗蛋娘一被问起就心下生气,“就在村口见了,喊了声娘,连家都没回,我找谁去问呐!”
走之前她拉着问了半宿,也没问出要去做什么!你说她作为亲娘的,还瞒着!不过家里的老头子也不知道,她心里平衡多了!
一刻钟之后,村人该来的都来了,任大河站在祠堂门前的台阶上,高声说道,“静一静,大家都静一静。”
“今天是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跟大家说说。”
“良哥儿来跟大家说说。”任大河道。
任良是这次去县城的带队人,这也是任泽推荐的,这小子自从林县回来,就经常往他家跑,被任泽提点了不少次,放出去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
任良站出来,一张脸黑黝黝的,在昏暗的天光下,众人只看到明亮的双眼和牙齿。
“我们这是要去林县去卖药材,天都黑了,城门也关了,直接在外面将就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就进了县城,直接去了百草堂,那百草堂的伙计一听说我们是卖药材的,连看都不看,要赶我们呢!后来拿了王大夫的书信找到黄大夫,那黄大夫一看我们带来的那什么鱼腥草,只夸品相好,药性足!”任良兴高采烈的道。
“哎哟,良哥儿,你这是说书呢!什么药材?什么什么草的?都是干啥的咧?”一个婶子在人群喊一嗓子。
“族长,你这是还没跟村里人讲呢?”任良挠挠头,憨憨的笑着看向任大河。
任大河。。。太高兴,忘记了。
“咱们村山头下面的臭草,是一味中药,还是泽哥儿发现的,拿去王大夫那里一问,值不少钱呢!”任大河笑道。
人群里立刻嗡声四起,脸上浮现出惊讶,不可置信。
“你说,我们都在村子里多少年了!竟然还不知道那臭草还是个药呢!”一个婶子惊叫道。
“还不是春芽儿那丫头上次喝了一回药,这不就让泽哥儿发现了!”任大河补充道。
“我说前段时间族长咋安排人去挖臭草呢!”
“这事也没个定论,可不敢乱说!”
“哎哟!良哥儿,别说其他的了,去了林县,后面的呢!继续说!”人群里有人喊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