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呼市那一次,过后回想起来其实也后悔过,挺后悔就那么走了的。
好不容易他把自己说服不要跟她因为这回事生气,但她偏要说那些话让他生气,在他面前顾左右而言他,避重就轻地打太极,能让自己达成目的她当然心满意足,成不了也没关系,她会像个没事人,照样也能睡着。
太了解了,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女生。
油门再踩该超速了,谭迎川猛地左拧方向盘,车轮在地面摩擦出“刺啦”的声响,在寂静的深夜格外响亮,路边711便利店的员工打盹打到一半,探出头,还以为路上出了事故,这个天路面湿滑,路灯也暗。
谭迎川用力拍了下方向盘,这会儿突然反过味来了,心里窝得慌那为什么要忍,凭什么自己在这儿难受她就能心安理得睡觉?捞过手机拨了通语音电话出去,他猜她肯定睡了,那也没关系,他不会因为吵醒她而愧疚,只会劈头盖脸地问她:你居然还能睡着啊叶书音?你怎么能睡着的?真没良心啊!
如果她没睡,谭迎川也不想让她好过——
“你还打电话干什么?来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喝醉吗?”
迎头一句听上去温声软语的指责砸过来,他被堵住,预想好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都到这一步,怎么就是狠不下来心。
谭迎川仿佛又看到沙发上那双带着湿意醉态的眼睛朝他望过来,呼吸一沉,看着旁边那家711,喉尖滑了滑,“来看看你睡没睡着,喝多了不都应该发酒疯想吐吗。”
“噢,原来你没觉得我刚才在发酒疯啊。”
受不了了,本来是阴阳她的,结果被阴阳了,谭迎川闭闭眼,“外套没拿走,你不穿了吧,不穿待会儿给我拿下来。”
她平静反问,没说脏话却仿佛把“你也太歹毒了吧”这几个字藏在话音里:“你在说什么谭迎川?你也醉了吗?我马上要睡了,你别来,回头我把衣服交给舒焱,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狗屁的就这样吧。谭迎川下车,只花了几秒钟的时间让自己迈步走向711,“我上去拿也行,外头冷死了。”
……
叶书音挂了电话,那件黑色的外套还在她腿上放着,无比暧昧地混杂交缠着他们两个人的气息,她在这儿坐了十分钟,衣服就攥在手里十分钟,她冰凉的手渐渐被捂热了。
一件衣服而已,能有多重要,还非得要回来拿,他衣柜里这个牌子的衣服应该还有很多,不缺这一件。
他这人看上去什么都行,什么都可以,随性简单,实际上挑剔得很,衣服挑牌子,鞋子挑牌子,就连用的套都得挑,先前没经验,逛超市的时候随手扔购物篮里一堆,回家才发现大部分都不能用,要不紧得戴不上,要不用着不舒服。
他挑剔到把便利店里能见到的套子都买了,年少时血气方刚,全都跟她试了一遍,从那以后他们俩只用那些好用的。
不知道他忘了没有。
叶书音调暗灯光,把衣服扔到一边,解开衬衫扣子准备去洗个澡,扣子解到一半儿,门铃响了。
来得好快,心中那一点点的不确定忽然落下,她揪着胸前的衣服,扣子也没系,打开门。
谭迎川呼吸略微紊乱,胸膛起起伏伏,浑身都湿了,沾了雨水的衬衫紧贴在身体上,若隐若现的线条被半透衬衫勾勒,裹挟着雨夜湿冷气朝她扑面而来,屋内的暖空气也瞬间包裹住他,碰撞的两股气息就像他们锁住彼此的目光。
这其中哪还有什么醉意或是强硬冷淡的拒绝?
叶书音这架势好像没打算让他进来,堵着门口,“你还真来了。”
陈述句。谭迎川瞧着她眼里的姿态,刚才那事似乎真的眨眼就忘,一点也不在意了,就好像在说“谁稀罕”。现在盯着他的那双眼一如既往的清澈动人,看上去娇憨又无欲无求,但这都是装的,是迷惑他的。她比谁都有野心,比谁都看得长远,那双眼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她想要什么就应该要让她得到,无论是什么,他付出多少,都得给。
“来拿衣服啊。”
“非要拿,刚我吐你衣服上了。”
“嗯,所以呢?”他漫不经心。
叶书音转身,扶着墙进去。
门却留着缝隙。
叶书音指了指沙发,“拿了就走吧,我很困。”
谭迎川往桌上扫了眼,“热水没喝?”
她觉得好笑,“你喝多了还喝得下去水?”
谭迎川坐到沙发上,眼眸掺进昏暗的灯光,陡然蒙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轻哂了下,拆穿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量是多少?”
叶书音放下手,站在他面前。
“从我在车上第一次叫你,摸你的脸你就醒了,从那就开始跟我装。”
叶书音敞着领口,修长精致的锁骨肩颈线很漂亮,她眉梢微挑,丝毫没有被戳破的尴尬,“你知道我装醉。”
“不止。”他说。
谭迎川攥住手腕把她拉到腿上,眨眼间她猛然被温热高大的结实怀抱裹住,身体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衬衫渗进肌理。
她紧绷的四肢陷入安全的避风港,倏地软下来。
“以后别喝那么多了。”
他环抱住细瘦柔软的腰,力道不紧,却不容挣脱,下巴也搭在她颈窝里,格外亲匿,“叶书音,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委屈要第一时间说出来,你自己生闷气没用,想要的东西是靠嘴说的,不是靠嘴硬硬出来的。”
“我没有。”她垂下眼睑,声音很轻。
“你看到朋友圈了,心里不舒服为什么不说。”他扯开她的衬衫,吻落在莹润肩头,顺着肩颈线描摹,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在腰上摩挲,“难不成会有人笑话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