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宫道尽头,夷光才从廊柱的阴影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轻轻吁出一口气。
她拍了拍胸口,心道这吴国的人,从上到下,果然都难缠得紧。
方才若是说要去寻姐姐,只怕那位公子慎还要寻些由头跟上来问东问西。
她在原地又驻足观望了片刻,直到确认四周再无旁人,这才端着那盘已经微凉的桃花糕,转身往回走。
刚走到椒兰殿附近,便撞见了似乎在等人的荷姬。
荷姬见她回来,目光在她手中的盘子上扫过,语气不满。
“你跑哪里去了?方才大王身边的内侍来传过话,说大王今夜依旧留长使在寝殿伺候,不回来了。”
夷光闻言,心中为姐姐松了口气,至少眼下看来,吴王对姐姐的宠爱未减。
她面上不动声色,只点了点头。
“知道了。”
她端着盘子欲与荷姬错身而过,谁知荷姬却突然上前一步,极快地拉住她的衣袖,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剩下气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促。
“听着,今夜子时,范先生在内宫与外宫交界的那条水云回廊等你。有要事相商。”
夷光脚步一顿,愕然看向荷姬。
范少伯?他竟能在内宫附近?
荷姬却不给她反应的时间,说完便迅松手,仿佛无事生般,顺手从夷光端着的盘子里拈走一块桃花糕,放入自己口中,一边咀嚼一边含糊地评价。
“味道尚可。”然后便扭着腰,自顾自地走开了,留下夷光一人站在原地,心中波澜起伏。
去,还是不去?夷光秀眉微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瓷盘边缘。
范少伯冒险约见,必有要事。
虽然不喜他的为人,但复国大计压在肩上,她不能因个人好恶而误事。
她不动声色地回到自己暂居的侧殿,耐心等待。
夜色渐深,宫灯次第熄灭,整个吴宫陷入一片沉寂,只余巡夜侍卫规律走过的脚步声和遥远的更漏声。
夷光一直等到接近子时,才悄悄起身,换上一身颜色深暗的衣裙,如同夜行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溜出了椒兰殿。
别看夷光平日大多待在殿中,在出来吴国前,她和郑女早已将范少伯提供的吴宫地图烂熟于心。
此刻,她凭借着记忆中的路线,避开主要的宫道和巡逻路线,身形灵巧,脚步轻捷,竟一路顺利地抵达了约定的地点,水云回廊。
月光如水,洒在廊下的水面上,泛起粼粼波光。
一道青衫身影已然负手立于廊下,正是范少伯。
听到细微的脚步声,范少伯转过身。
“来了?此处不宜久留,长话短说。你们入宫已有数日,情况如何?”
夷光亦压低声音,言简意赅地将目前的情况说了一遍,重点提及吴王对郑女的宠爱,以及自己目前以侍女身份跟随郑女,暂未引起吴王过多注意。
范少伯听罢,眉头微不可查地蹙起,语气中带着一丝计划被打乱的无奈。
“我原以为,以师妹你的容貌气质,更易引人怜爱,没想到竟是郑女拔得头筹。”他顿了顿,看向夷光,“吴王不喜你这样的?”
夷光神色平静,对此并不在意。
“君王喜好,岂是你我能揣度?姐姐目前虽得宠,但在这吴宫之中,根基未稳,如履薄冰。你现在就要我们做什么?”
范少伯目光锐利地看着她,声音沉了几分。
“你的任务,始终未变。你也要想办法,成为吴王的女人。”
夷光愣了一下,几乎要气笑了,她强压着声音反驳。
“师兄,你还真敢想,姐姐那边尚未完全站稳脚跟,根基未固,我就急不可耐地凑上去?你是怕我们死得不够快,还是嫌目标不够明显?当务之急,是协助姐姐稳住地位,我们先要在这吃人的地方活下去,才能谈其他!我不会忘记身上的任务,但此事需从长计议,伺机而动,而非你一句轻飘飘的命令!”
她的反驳条理清晰,范少伯被她噎了一下,沉默片刻,知道她所言在理,此刻强逼反而可能坏事。
他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挥挥手。
“罢了。你说得对,眼下确需以稳为主。你先回去吧,万事小心,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郑女。”
“我知道。”夷光不再多言,转身便欲离开。
“路上小心。”范少伯在她身后低声叮嘱了一句。
夷光没有回头,只抬手示意了一下,便再次融入廊下的阴影之中。
她沿着来时的路,更加小心地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
就在她即将走出水云回廊的范围,踏入一片较为开阔的宫苑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另一条小径的入口处,悄然亮起了一盏灯笼。
那灯笼光晕柔和,在寂静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而醒目。
夷光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屏住呼吸,将自己完全隐入一丛茂密的竹影之后,紧张地望向那灯笼亮起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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