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安然拍拍手道:“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变化。”
赵临川注意到书柜上摆着三张照片,分别是时安然初中和高中的毕业照,以及和外婆的合影。除了在银霞酒楼的那一张,这是赵临川第二次见到黎颂华,这张照片里的黎颂华比银霞里的那张苍老了许多,拄着拐杖坐在楼下,时安然则坐在外婆腿边,仍然是白净的脸上盈着淡淡的笑。
“这是外婆去世前一年照的。”时安然拿起来用袖子擦了擦相框。
赵临川把头靠过去,对着照片说:“又见面了,外婆。”
时安然擦袖子的手不动了,他压住心里翻涌上来的情绪,这种情绪他说不清道不明,只是因为赵临川也喊了一声‘外婆’。赵临川用安抚三花猫的手法用手掌抚上时安然的后颈,又去看另外两张毕业照。
“你能认出我来吗?”时安然问。
“当然能了。”赵临川在一众稚嫩的脸庞里找到了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面容,“这个。”他指着说。“猜没猜对?”他又低头看向时安然问道。
时安然只能不服气地说:“不知道啊,我都忘了哪个是自己。”
打扫房间的顺序只有那几个,换床单换被褥,擦桌子擦椅子擦窗台,最后把地再拖一遍。两人合作地很有默契,不到两个小时就完成得差不多了。赵临川看着被搬到门口的那几个纸箱子,问时安然怎么处理。
时安然看着纸箱子,有点犹豫地说,那都是我以前的东西,当时回来让搬家公司直接搬进来的。
不整理一下吗?赵临川走过去问。
你帮我拆开吧,时安然说,我先把地拖了。
裁纸刀划开胶带,赵临川掀开表面的纸壳,一箱是各式各样的生活用品,应该是时安然从出租屋里带回来的,里面还有能煮挂面的电热锅。
另一个箱子里都是书籍和一些纸质材料。时安然提着拖把走过来,看见里面的东西说:“这些应该都是之前的专业书。”
说着他低头抽出一沓,发现是很厚的一迭荣誉证书被折在一起,证书上面的奖项有很多自己都记不清了,能记住的都是他熬过好几个大夜的。他把手里的东西扔回纸箱里,说:“都没用了,找个地方放着吧。”
“怎么没用了?”赵临川弯腰把掉进去的证书重新捡起来,一张张抚平,整整齐齐地放进文件袋里。随后他又开始整理箱子里面的书,书放久了就容易有股霉味,他准备一会拿到太阳底下去晒晒。
赵临川拿出一本白色封面的书,书面上写着《疯癫与文明》。
“你们人文社科学的东西还挺有意思。”赵临川说。
时安然从卫生间洗了拖把回来,接茬道:“挺疯癫的,没说一句人话。”
赵临川笑着把书放下,紧接着,又拿出一本棕绿色书皮,上面映着一行白色小字:规训与惩罚。
赵临川上大学看的都是《中级微观经济学》《国际商务》,而且还是在期末周才会赏脸打开一下。
他举起书问时安然:“这本又是讲什么的?”
时安然看着书封撇撇嘴,瞎扯道:“讲s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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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柯:福了,给您柯头
天微微亮,日出被藏在浓重的雾霭背后,注定这是一个阴天。
一行人扛着大大小小的设备往电梯间里走,邓佳一路上清点着人数和箱子,即使昨晚她们已经来过这里,但多年来积累的工作素质让她在每一次拍摄里都不会懈怠。
电梯间打开,团队跟着她一齐右拐,站定在一扇贴着史迪奇贴画的防盗门前。
邓佳轻轻叩响眼前这扇门,很快门被打开一条缝,刚洗完脸的黄沁从屋里头出来,她还穿着一身米色睡衣,松散的头发被随手抓上去。
“打扰了,黄姨。”邓佳说。
“不打扰,”黄沁推开门让大家门外的人都进来,地上已经备好相应数量的拖鞋,“我平时也这个时间起床,要给女儿做早饭送她上学。”
邓佳回头对同行的伙伴轻声说道:“慢一点,孩子还在里头睡觉。”
昨夜里邓佳在电话里头和赵临川讲明白了,拍摄按照任务顺序来,先拍银霞的前厅服务人员,分别是领班黄沁以及柳飘飘和丁潇潇两人作为一个合辑,后面陆续再会拍厨师班,每个人物的拍摄周期是三天,最后根据需要剪辑素材。
电话里赵临川也表示同意,并且询问了每天的拍摄时间,说会带着时安然一起过来。
邓佳开玩笑地说,你当然要带我学弟过来了,他答应我了要帮忙。
黄沁住在当地比较好的小区,就在前几年搬进来的,家里面也是一片干净整洁。
邓佳跟黄沁说:“黄姨,你平时改怎样就怎样,就当我们不存在。”黄沁笑道:“好,那我就去厨房忙活了,桌子底下有瓶装水,你们随便拿着喝。”
基本的几个机位昨天罗明带着人已经过来架好了,今天邓佳主要是带人拍几个手持。
摄影师扛着机器跟在黄沁身后走入厨房,从摄影机上的显示屏里能清楚看到,黄沁家的厨房三面建起齐腰的台面,另一面放着一个和黄沁差不多高的冰箱。
黄沁拧开水龙头洗了把手,然后打开冰箱的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三个鸡蛋和两个糯米鸡,糯米鸡是陈海生做多了剩下的。
她把糯米鸡和鸡蛋一同放进添好水的蒸锅里,又从灶台下面的柜子里舀出一碗小米洗净,倒入电饭锅里。
检查完昨天架好的机器,邓佳靠在厨房的门口,就在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