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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别(第1页)

秋雨别

妈妈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我死水般的心湖,溅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毁灭性的巨浪。去挪威?卑尔根?那个只在地理课本和模糊影像里存在的地方?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骨缝里钻出来,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我拿着筷子的手指僵硬得几乎无法弯曲。

“为什麽……是挪威?”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你小姨在那儿,总能照应一下。而且,北欧国家,环境好,压力小,适合你现在的……状态。”妈妈终于擡眼看了我一下,那眼神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为你着想”的漠然。“国内这套教育体系,我看你是适应不了了,竞赛也别想了,换个赛道,对大家都好。”

“大家”?指的是谁?是我,还是她?我几乎要冷笑出声,但喉咙像是被堵住,只能发出嗬嗬的丶难听的气音。我适应不了?是因为谁让我变成现在这副惊弓之鸟的样子?是因为谁亲手掐灭了我刚刚看到的一点点微光?

“我……我不想出国。”我鼓起全身的勇气,声音却微弱得像蚊蚋,“我想参加完竞赛,我想……”

“你想什麽?”妈妈打断我,语气陡然变得尖锐,虽然音量不高,却带着十足的压迫感,“你还想着那个竞赛?还想着那个程砚初?!季知秋,我告诉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我让你出国,就是为了让你彻底摆脱这里的一切!包括那些不该想的人和事!”

她的话语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在我最痛的地方。刚刚因为程砚初的到来而积蓄起的那一点点力量和暖意,瞬间被击得粉碎。原来她什麽都知道,或者,她猜到了。她要用地理上的遥远,来斩断所有可能的联系。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只有一片荒芜的坚决。我知道,任何反抗和争辩在此时都是徒劳的。她不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她是在下达通知。这个家,这个我赖以生存(或者说茍延残喘)的方寸之地,已经容不下我了。

巨大的绝望和无力感将我淹没。我低下头,不再说话,机械地往嘴里扒着已经冷掉的米饭,味同嚼蜡。喉咙像是被什麽硬块堵着,每吞咽一下都异常艰难。

那顿饭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结束。我默默地收拾碗筷,妈妈则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那“咔哒”一声轻响,像是对我命运的最终宣判。

回到房间,反锁上门,我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冰冷的木地板透过薄薄的裤子传来寒意,但我感觉不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收缩,再收缩,带来一阵阵窒息的痛感。挪威……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陌生的语言,陌生的人群。我要一个人去那里,在举目无亲的环境里重新开始?光是想想,就让我恐惧得浑身发抖。

程砚初带来的那本物理竞赛书和试卷还藏在抽屉里,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丶甜蜜又痛苦的梦。他说的“你值得”丶“别放弃”言犹在耳,可现实却给了我如此沉重的一击。我要怎麽告诉他?我要怎麽面对他可能出现的丶失望或者不解的眼神?

“路是你自己的。”他说。

可现在,我的路,似乎要被强行扭转到另一个我完全不想去的方向。

接下来的两天,是在一种浑浑噩噩的麻木中度过的。妈妈没有再提出国的事,但那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无处不在。她开始频繁地打电话,压低了声音,但我能听到“签证”丶“材料”丶“学校证明”之类的只言片语。每听到一个词,我的心就沉下去一分。

我没有再试图爬窗出去,也没有给程砚初发短信。我不知道该说什麽。感谢他的关心?然後告诉他我可能很快就要被流放到地球的另一端了?这太残忍了,对他,对我自己,都是。

家里的气氛冰冷而僵硬。我和妈妈像两个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尽量避免任何眼神和语言的交流。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课本和作业发呆,效率低得可怜。程砚初给的那本竞赛书,我翻开了几次,看着那些熟悉的公式和题型,心里就像被什麽东西揪着一样疼。曾经为之奋斗的目标,如今看来像个笑话。

周三下午,天空阴沉沉的,像一块脏兮兮的灰布蒙在城市上空。我又一次在书桌前对着习题册走神,心里乱糟糟的,对未来的迷茫和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几乎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那种熟悉的丶细微的敲击声又响了起来。

我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从椅子上弹起来。是他?他又来了?

恐慌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丶微弱的欣喜交织在一起,让我的心脏疯狂跳动。我冲到窗边,颤抖着手拉开窗帘一角。

果然,还是那个清瘦的身影,站在老槐树下,穿着那天的深色外套,仰头望着我的窗口。这一次,他的脸上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

他怎麽又来了?不是才见过吗?是出了什麽事?还是……他只是不放心?

我看着他,内心天人交战。下去吗?妈妈今天在家,我能听到她在客厅走动的细微声响。太危险了。可是,如果这次不见,下次……还有下次吗?我可能很快就要离开了。

这个念头让我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酸楚和不舍。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他拿出了手机。

很快,我的手机屏幕亮了,还是他的短信:「下来一下,好吗?就五分钟。」

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这不像他平时的风格。我的心软了一下。

最终,那股想要再见他一面的冲动,压倒了对危险的恐惧。我深吸一口气,再次像上次一样,蹑手蹑脚地溜出房间,穿过寂静的客厅(庆幸妈妈此刻似乎在阳台晾衣服),熟练地从厨房窗户爬了出去。

冷风扑面,让我打了个寒颤。我跑到楼後,他果然等在那里。

看到我,他似乎松了口气,但眉头依旧微微蹙着。“你没事吧?”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个,目光在我脸上仔细逡巡,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这几天……你一直没消息。”

“我……我没事。”我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声音小的几乎自己都听不见,“就是……家里有点事。”

“你妈妈……”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还在为难你?”

何止是为难。我心里一片苦涩,却不知从何说起。

“竞赛资料看了吗?”他换了个话题,大概是看出我的窘迫。

“看了……一点。”我含糊地回答,心里难受得像针扎。那些资料很好,正是我需要的,可它们现在对我还有什麽意义呢?

我们之间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空气冰冷而滞重,只有风吹过枯枝的呜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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