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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上的微光(第3页)

就在这时,一阵刻意压低的议论声,被寒冷的夜风断断续续地送了过来。声音来自观景台另一侧,林晓薇他们附近,是赵宇和他那两个跟班。他们似乎对观星兴趣缺缺,只是出来放风,此刻正缩在背风的角落里抽烟,一点猩红在黑暗中明灭。

“……操,冻死了,有什麽好看的!”

“程砚初也是,大晚上杵那儿喝风,还带着那个拖油瓶……”

“啧,你们说,程家把他爸弄进去,图啥?转头儿子又跟仇人儿子形影不离?看不懂……”

“该不会真有什麽吧?两个男的……恶不恶心……”

“嘘!小声点!别被他听见!”其中一个声音带着明显的忌惮,“忘了车上那眼神了?我他妈现在想起来後背都发凉……程家……咱们惹不起……”

後面的话被一阵风卷走了,只剩下模糊的嗤笑声。

那些刻意压低的丶带着下流揣测和冰冷恶意的字眼,如同猝不及防的冰锥,再次刺破了这短暂构筑起来的丶属于星空的宁静壁垒。胃里猛地一阵翻搅,冰冷的恶心感顶到喉咙口。刚刚被星空抚平的褶皱,瞬间又被狠狠地揉紧。我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试图用尖锐的痛感来压制那股翻涌的屈辱和愤怒。

程砚初的侧脸在星空的背景下显得轮廓分明。他似乎也听到了那些议论,下颌线瞬间绷紧,眼神骤然变得极其锐利,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他没有立刻发作,也没有回头,只是周身那股原本沉静的气息,瞬间变得冰冷而极具压迫感,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被强行压制在平静的冰盖之下。那无形的低气压,甚至让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凝滞了几分。

他放在望远镜支架上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那支随身携带的丶带着银色徽章的黑色签字笔,别在他冲锋衣的胸袋上,在清冷的星光下反射出一点幽微而冷硬的光泽。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远处的议论声诡异地消失了,只剩下风声和隐约的虫鸣。

程砚初紧绷的下颌线才极其缓慢地放松了一丝。他没有看我,目光依旧投向那片深邃的丶孕育着恒星的星云,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冰封只是错觉。但他开口了,声音低沉而清晰,像是对那片星空说,又像是对我说,更像是穿透寒冷空气,砸向那些角落里的窃语:

“黑暗里燃烧的东西,自己才看得清。”

远处的议论声再也没有响起。

观星活动结束,人群裹着寒气往回走。旅店的灯光在下方散发着温暖的光晕。下山的石阶狭窄而陡峭,在清冷的月色下泛着微光。高原反应带来的疲惫和刚才情绪的剧烈波动,让我的脚步有些虚浮。

走到一处陡峭的拐弯时,脚下突然一滑!一块松动的石块被我踩得滚落下去,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心脏猛地提到嗓子眼,我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旁边的石壁,却抓了个空!

就在身体即将後仰倒下的瞬间,一只手臂如同铁箍般猛地从斜後方伸来,死死地揽住了我的腰,巨大的力量将我硬生生拽了回来。

“小心!”程砚初低沉的喝声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惊魂未定。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响。我被他紧紧箍在怀里,几乎能感受到他胸膛里同样急促有力的心跳,还有他身上那股干净的丶带着冷冽气息的味道。刚才滑倒的惊悸和後怕,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腿脚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没事吧?”他低头问,声音依旧沉稳,但箍在我腰上的手臂没有丝毫放松。

我急促地喘息着,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和发软的双腿,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勉强点了点头。

他这才稍稍松了些力道,但手臂依旧保持着一种保护的姿势,虚扶在我身侧,沉声道:“慢点,看脚下。”

接下来的每一步,我都走得异常小心,精神高度紧张。程砚初始终走在我斜後方半步的位置,保持着一种随时可以出手的距离。他的存在感从未如此强烈,像一道沉默而坚实的後盾。

终于回到灯火通明的旅店大堂。温暖的气息和喧闹的人声扑面而来。我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随之而来的是潮水般涌上的疲惫和一种劫後馀生的虚脱感。

“知秋!你们回来啦!”林晓薇的声音响起,她正和几个同学站在大堂的纪念品小柜台前。她快步走过来,脸上带着关切,目光扫过我苍白的脸色,“哎?你脸色怎麽这麽差?没事吧?是不是冻着了?”

她的关心很自然,带着同学间惯常的善意。然而,在她身後几步远的地方,赵宇和那两个跟班也站在那里,正用一种混杂着探究丶不屑和一丝看戏神情的目光打量着我。那目光像细小的芒刺,即使在这温暖的灯光下,也带来细微的刺痛感。

“没事。”我垂下眼,避开林晓薇的目光,也避开那几道令人不适的视线,声音干涩地应了一声,只想快点回到房间。

“给,”一个东西突然被塞到我手里。是林晓薇。她递过来一小罐便携式氧气瓶,脸上的笑容带着点不好意思,“看你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这个拿着备用吧?高原上别硬撑。”

那小小的金属罐握在手里,带着一丝凉意。我有些愕然地看着她,又看了看手里这罐意料之外的善意。赵宇他们脸上明显掠过一丝诧异和不以为然。

“谢谢。”我低声道,手指收拢,握紧了那个小小的罐子。

程砚初站在我身侧,目光平静地扫过林晓薇,又淡淡地掠过赵宇他们,没有说什麽,只是对我偏了下头:“上楼。”

回到狭窄但温暖的双人间,门在身後关上,隔绝了大堂的喧闹和那些无所不在的目光。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彻底松懈,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沉重的湿毯子,兜头盖脸地压了下来。

我脱下程砚初那件宽大的外套,递还给他。衣服上似乎还残留着观星台的寒冷气息和他身上的味道。

“谢谢。”我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

他接过衣服,随意地搭在椅背上,没有看我,只是走到窗边,拉开了厚重的窗帘。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夜色,远处连绵的山脉只剩下起伏的黑色剪影,更衬得夜空中的星河璀璨夺目。旅店的灯光在窗户上投下模糊的光晕。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暖气片发出的微弱嗡鸣。

我走到自己的床边坐下,身体陷进柔软的床垫,疲惫感深入骨髓。掌心似乎还残留着石阶的冰冷和跌倒瞬间的惊恐。我摊开手,看着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深深月牙痕,有的地方甚至渗出了淡淡的血丝,此刻正传来清晰的刺痛。

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窗边的背影。程砚初站在那里,身形挺拔,像一尊沉默的雕塑,望着窗外浩瀚的星河。房间里暖黄的灯光勾勒出他肩背清晰的轮廓,却在他周身投下一片沉默而厚重的阴影。那支带着银色徽章的笔,此刻安静地躺在他放在窗台的书上,徽章在灯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

黑暗里燃烧的东西,自己才看得清……

他的话,还有赵宇他们那句充满忌惮的“程家……惹不起……”,在我脑海中反复交织。

一种迟来的丶混杂着钝痛和一丝微弱亮光的情绪,缓慢而沉重地在胸腔里弥漫开来。

那支笔上的徽章,不再仅仅是一个冰冷的装饰。它像一道沉默的烙印,一个沉重的印记,标记着他身後那个庞大而复杂的家族,标记着他与我父亲之间那道无法跨越的丶带着铁锈和血色的鸿沟。

而他,程砚初,就站在这道鸿沟的边缘,站在家族意志的阴影之下,却用他自己的方式,沉默地丶近乎固执地燃烧着。为我隔绝恶意,在我坠落的瞬间伸出手臂,在寒冷的星空下讲述恒星诞生的混沌……他承受的目光和压力,那些“看不懂”的议论和“恶心”的揣测,又何曾比我少半分?

他也在自己的黑暗里燃烧。

这个认知像一道微弱却清晰的电流,瞬间击穿了我长久以来被自我封闭和外界恶意包裹的硬壳。一种强烈的酸涩感猛地冲上鼻尖,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我迅速低下头,掩饰性地用指腹用力蹭过发烫的眼角,将那不合时宜的软弱压下去。

房间里暖气的嗡鸣声似乎更清晰了。窗外的星河无声流淌,亿万光年外的M17星云深处,剧烈的创造仍在无声地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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